云隐峰器宗宗主姜易之,弱冠之年便跻身宗主之位,但论修为,倒也不算同辈之中的翘楚。
他身世成谜,行事乖张,带得器宗上下桀骜阴鸷。偏因身份特殊,修真界上下都拿他无可奈何。
毕竟一般人修真,没个十年八年如何以气化形,各门各派都少不了需要些法器傍身,云隐峰是第一灵气充裕的福地,地脉丰茂,矿种精纯,在此天时地利之下,姜易之确实天纵奇才,不只炼器之道出神入化,更精通奇门偃术。他又是不爱讲规矩宗派的性子,只要钱给到,什么小门小派找他帮忙都好使,甚至传闻人界都有他的机关偃甲出没。
“我是刚想通峰主今日把我们叫来所为何事,这才笑了。”姜易之几步走到众人之间,法袍飘摇,麻雀大的偃甲鸟们叽叽喳喳地从他袍子底下钻出来,七嘴八舌地围住瘫在地上的男女法修,扯胳膊的扯胳膊,拽腿的拽腿,又齐心协力顺着一个方向,把晕死过去的两个法修拖出殿外。
“峰主放心,我这些小鸟听话得很,保证把他俩送到法宗老头那儿,峰主交代的,也会一并告诉那老头。”
姜易之说话间,一伸手,一节骨节分明的手腕露出,摊开莹白的手掌,上面站着一只偃甲鸟,那小鸟一开口,传出来的正是峰主的声音:“去告诉法宗的人把他俩领回去,做烧火杂役都行,只一样,必须给我看好了。 ”
惟妙惟肖,丝毫不差。
峰主脸色难看,身后有两位年纪大一些的长老掩须偷笑。
姜易之手腕一转,收回偃甲鸟,姿势优美招摇得,仿佛是在施放什么极其高明的法术一般。
“峰主如此爱惜我们小辈,我自该也为峰主分忧。”姜易之语气极为认真,认真得反而带着明晃晃的嘲笑之意。
他那张带着面具的脸,转向谢小冬,面具上一片莹润的反光,这人的眉眼全部被遮住,也不知他是怎么看到外物的。
谢小冬记得在原书中有明写:姜易之常年戴着面具,一为他天生异瞳,二为其貌美如妖。简而言之,这个人属于那种“非人的美貌”这一挂,但具体长啥样呢,谢小冬也不知道。
眼下她没心思好奇这等事,姜易之接下来的话让她差点端不住伪装。
“峰主,你刚刚说夏师兄和柳三秋可同修剑道,我倒是觉得,我和这位丹宗师妹性情相投,想来是峰主看好了我俩适合同修,才特意把我们叫过来是吧?”
不对啊,原书没有这一段啊?她谢小冬和姜易之从前也并无交集啊。
谢小冬一副被雷劈了的样子,赶紧抬头看向峰主,把脸上的震惊无措完完全全地露出来给人看,以表无辜。
她眉眼抽动,嘴角紧抿,调动所有面部肌肉在向峰主诉说:跟我没关系,我也不知道这疯批为啥发疯,别带上我!
“姜易之!”峰主再无可忍,目光掠过谢小冬,恨不能用眼神在姜疯批身上钉两个洞,咬牙说道:“这里没你事了,滚回器宗去!”
姜易之也不恼,也不行礼,法袍飘荡着走向殿外,边走还边唱着现编的小调:
“七个徒弟,凑三对儿。”
“一对儿自己蠢死了。”
“一对儿痴心不值钱”
“还有一对儿呀,就像那路边小野草……”
路边小野草,顽强求生吗?
谢小冬跟着旁人一样恼,一样笑,心里却有个地方被戳动,钻出了一点希望的小草苗。
既来之,总要努力活下去的。她想起刚刚苏醒时,夏衍也是这样告诉自己。
“谢小冬。”峰主的声音打断了她刚刚放松一点的心绪。
“弟子在。”谢小冬十分规矩地回话。
“你到丹宗也有几年了,现下修为如何了?”峰主一边讲话,一边目光飘忽,能看出来前面问的重点对象已经问完,到谢小冬这最后一位选手时,峰主已经十分不耐烦。
“弟子愚钝,现在奉宗主之命,在……”谢小冬学着刚刚夏衍的样子,在恰当的地方停顿,调整好神情,做出一副不甘心又不能反抗的样子来,才继续说:“弟子眼下奉命在旧书楼整理药典。”
“哈。”峰主面楼讥笑之色,这位修真界领袖出身高贵,一路修行顺遂,嫁的夫君也背景强大,自己又当了天下第一峰的峰主,养成了恣意骄傲的性子,凡事懒得假以辞色,喜欢谁不喜欢谁,都写在脸上。
“宗主说弟子天资太差,要打好根基。”谢小冬坦诚地说,这一句确实真的不能再真了。
“这话不对。”峰主反冷不丁来了精神,肃容正色对谢小冬说:“如今修真界推崇单灵根为上品,我却不这样看。无论灵根几何,只要修行之人能坚守道心,练气随心而用,无论是一鸣惊人还是厚积薄发,都有自己的一番境界。”
这番话听得谢小冬也有些意外。她骤然穿越到此地,尚没有时间仔细思考前途,只懵懂地想着既然日后会成为魔尊,那就苟到那一天它自己来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