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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疑(1 / 3)

宫女们把萧语扛进偏殿,在屋内烧了碳火,除去她身上的大氅和绿纱,换上单裙再盖上被褥。

萧语不知睡了多久,梦中,她看见甜腥的液体撒在身上,于是花儿极致绽放层层撑开,根茎尽情吸收温热的甜液。

雪夜中一身红嫁衣轰然倒下,凤冠上的金珠跳落石地撞出叮当声,她浑身燥热,甜液似乎充满生机力量,浑浑噩噩间什么也看不见了。

她隐约觉得,是因吸食了甜液,才会变成人。

那穿着红嫁衣的人,一定就是韶安公主。

萧语醒时,天色已然近黄昏。她后背微汗,脑中浆糊一般,先前为她说话的小宫女连忙渠请医官。

老医官取出脉枕,三指搭上她的手腕问:“姑娘醒来有何不适?”

萧语侧眼盯着他不说话,医官皱起眉,又问:“可有浑身发冷?”

萧语哑声问:“我还在天都?”

小宫女接话:“对啊,这里是天都国皇庭。先前不知萧姑娘是王后的女史,差点闹出误会来,小王已经下令,带你到偏殿好生医治,不过……姑娘怎会昏倒在霁月殿外?”

萧语摇头:“没印象了。”

医官微愣:“姑娘怎说这话?”他又转头招呼帘外的宫女端药进来,重新搭上她的脉沉思片刻,“皇庭大乱,你却不记得了么?”

她移开视线:“大乱是什么意思?”

医官又问:“姑娘姓甚名甚?”

“萧语。”这个她知道,回答起来才有些底气。

三月前,金帝下旨,将妹妹完颜韶安许与天都主君。

萧语身为解语花时,常被韶安公主带在身旁。她不记得何时开了灵性,有思维地观察起周围景象。公主常自言自语似的倾诉给她听,她渐渐从懵懂无情到感知公主心绪,亦能听懂她说什么。

当今圣上和韶安公主非一母同胞,登基五年载,公主便被一道圣旨送去了天都。

天都这地方,国土不及大金三分,却十分富饶安宁。是因天都周边山峰险峻,地势占优,外族难以跨越入侵,于是免受战乱成了一片乐土。

公主常说,天都意为天上繁都,烽火人间期往也。

宫女在旁细声说:“你们大金都把令牌系脚上的么,当真奇怪。”

她不明所以,掀开锦被果然见到墨色玉牌,解下一看,“一等女史”四字映入眼帘。她经常陪着韶安练字,刚好认得。

韶安公主曾在盆栽土壤里埋了块玉牌,用金线缠上根茎,说是玉养花。

萧语有种不好的预感。在大金,女史并非奴籍,不上朝堂却享朝廷俸禄,负责督导皇子公主的课业以及言行举止,管理所属宫院。

花儿一夜变成人,这块玉牌在她身上似乎别有深意。

医官审视着她的一举一动,任傻子都看得出萧语有多茫然,只是她明明记得自己的名字,却似乎不知昨夜的事。

“不能系脚上,那要系在哪里?”

小宫女回答:“呃……我们天都是系在腰上的。”

萧语按着她说的把玉牌系在腰侧,闷声说,“我戴好了,什么时候带我去见公主?”

小宫女和医官对视一眼,均目光有异:“昨夜的事,姑娘当真不知?”

她诚然摇头,医官又追问:“你是不知道,还是不记得?”

她呆望着医官不答,小宫女惊诧道:“怎么感觉像是烧糊涂了,失智了吧!”

萧语立马点头:“对,我现在很糊涂。”

她只能这么回答,萧语固然涉世未深,不敢轻易对他们吐露真言,一株花变成人实在太诡异了,害怕他们将自己当成妖怪。再者,这两人的神情透露着试探,好像要把她剖开来看仔细,自然要警惕。

其实,她没有刻意装傻,是真不熟悉人世常理。

“那就麻烦了……”医官喃喃自语,拂袖起身,“高烧伤脑,很难痊愈。我得去翻翻医书,斟酌换药。”

萧语看他离开,又问宫女:“所以,公主在哪儿?”

小宫女叹了口气,拿了件厚袄给她穿上,将她牵到妆台前,退开到一旁捣鼓火炉。

萧语抬头望向铜镜,发觉自己这张脸和韶安公主竟有一丝相似。

嘴唇因病干涩,但面容姣姣,难掩眉目间一股轻灵之气。许是病中发热,此刻双颊粉嫩若花,多增俏皮。她挺直脊背坐在铜镜前,仿佛绝尘谛仙,极致清丽不染一丝妖气。

萧语记得韶安那对眼睛,水光潋滟仿佛随时都会哭出来,她很少诉苦,但萧语听得出她的言外之意,正如花名“解语”。

花本身无心,绽放凋零,周而复始,萧语只是人间的观光者。

因为有了完颜韶安,一株花能闻声见象,感知人心,与主人同悲同喜。

“你长的很像王后。”宫女加热好炉火,抬头望着萧语的脸庞,“跟主子相貌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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