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假期的头一天,公司院里的桂花落了一地。
小栓子越发心不在焉,决定提前回去。
几经辗转终于回到镇上,此前这里已经下了十多天的雨,原本的环山已被云雾遮罩,哗哗哗下个不停的密雨真叫小栓子心烦。
小栓子回来之前就已知晓姑姑和小叔接连着回家照顾奶奶,小叔也因奶奶的事买了车,小叔也告诉过小栓子回到镇上就给他打个电话。
要不是这雨,他本不想麻烦小叔的。
当回到家看到爷爷奶奶的那一刻,千言万语中小栓子沉默了,他不知道该从哪句说起,尤其在面对奶奶的那一刻。
“你没吃饭吧?我给你做饭!”在灶台前烤着火炉的奶奶准备起身。
“我吃了饭回来的,现在都是三点多啦。”小栓子拉住要起身的奶奶,看了看手机。
此时小叔和婶子也过来围坐在火炉周围,整个厨房现在是满满的,爷爷在厨房门口站了好一会儿。
“你过来烤火吧。”婶子准备起身。
小栓子和他小叔也才发现爷爷站在门口,都赶紧起身。
“你们烤吧,我不冷。”然后就转头走了出去。
“你肚子还疼的厉害吗?”婶子问起奶奶。
“有一点疼。”奶奶摸了摸肚子答道。
后来私下里小栓子才问起他们,他才知道这个病到最后可能痛苦到都不能进食的地步。令小栓子感慨的是奶奶可是实实在在的受了一辈子的苦,面对自然地老去他心里也许好受点,可是偏偏奶奶生了病,又偏偏是这么痛苦的病。
“你们没吃中午饭,我给你们做。”奶奶又准备起身。
“我吃过了回来的,奶奶你又忘啦”小栓子又拉住奶奶。
“你中午吃了没?”小叔笑着说。
“我吃了,你们不是没吃嘛?”
“我和你儿媳妇不是跟你们一块吃的嘛?吃完才去接你的宝贝孙子的嘛!”
“我们中午吃的啥菜呀?”婶婶看着奶奶说。
奶奶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迷茫。“我···我忘记了。”
小栓子注意到这一切,揉了揉开始发酸发热的眼睛。
“嗐,这烟好熏眼睛。”便赶紧起身离开。
下午没别的事情,小叔就组织小栓子一块给两老调电视,说两个老人在家唯一的陪伴就是这个大头电视了,而且爷爷有看电视的爱好。
这一天小栓子终于见着爷爷奶奶,五年间也不是一面没见过,只不过几乎每次都只是匆匆一眼。五年里他都暗暗祈福,希望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和身边所有的亲人都平平安安,之前也都一切如常。而现在,奶奶说话都要用些力气,走路是一步一步的挪,这个半年之中身体素质突然跌落谷底,爷爷除了白透的头发,走上几步路必须要拄拐,身体状态还不算差,至少吃饭是差不多抵得上一个小伙子的。
次日,除了小栓子小叔家的弟弟要回去上补习班之外别的都准备留在这里继续陪奶奶到假期结束。上午雾散,太阳给了一点点余温,送完弟弟叔婶想带着小栓子去一趟‘旧址’。
‘旧址’占据了小栓子童年乃至后来学生时期近乎整个记忆,青少年时期的喜怒哀乐都在那里。
小栓子爷爷奶奶现住的这所房子是新农村助农扶贫房,村里所有的人都盖上了这样的房子,甚至好多人自己添些钱都盖上了小公寓楼。回想起八九年前个个家里都住的是土培房,房子周围也都是自家的一亩三分地,而小栓子八九年前还和爷爷奶奶住在‘旧址’。
现住地离‘旧址’并不远,这么说吧,一个地儿在山腰一个地儿在山顶。这路小栓子太熟了或者说这一片山小栓子至今闭着眼都知道哪里有几条路哪里有几片水塘,甚至路上有几个坎。从三叔门前经过小栓子仿佛又听见三叔一句一句的小栓子地喊着。印象里三叔很喜欢小栓子,虽然这个三叔不是直系的亲属关系,但待小栓子却像自己的孩子一样。
与三叔三婶招呼完,小栓子就又继续进发,可是他发现路越来越难走,杂草丛生,小栓子靠着记忆在茂密的草丛中引路。穿过三叔房后的一片林区看见的是一整个被茅草铺满的土地索性还能略微分清田埂。
小栓子记得小时候常在这一带玩,尤其春夏野果很多,而且夏季的晚上爷爷喜欢带着小栓子打着手电筒来田里抓泥鳅,小栓子打手电爷爷负责抓,那时候水稻间好多泥鳅,爷爷常说水田里续不上水就是这些泥鳅闹得。能抓半盆子然后拿回家第二天奶奶好好抽上一些时间来处理它们,然后一股脑地全部给小栓子吃。
“多吃点,壮筋骨。”这是爷爷奶奶常说的话。
“你们不吃吗?”小栓子端着一大碗炸的又酥又脆的泥鳅。
“你年龄小,长身体,我们都老了,你吃吧。”
小栓子就一个人端着那碗泥鳅当作零食嚼了起来,入口是那样的香脆,把那一整碗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