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对口的倒是其次,主要是前途更明朗。当父母的,哪怕嘴上不说,心里总是对自己孩子寄予厚望,肯定也盼着你有更好的发展。”
汤勺和碗壁轻轻碰撞出细碎的声响,纪雪城俯首吃饭,听着晏泊绕出纪文康的逻辑:“我爸妈……还好吧,他们对我从小就是放养,只要不是原则性问题,几乎不怎么管,让我自己拿主意。”
纪雪城嘴角无声弯了弯。她心想,在她这位没怎么听过晚辈忤逆意见的父亲面前,大概也只有不按常理出牌的晏泊,能在无形中抗衡几个回合。
纪文康抬眼,不着痕迹地从晏泊面上扫视而过。
“是嘛。看来男孩子有男孩子的养法,女孩子有女孩子的养法。我们家对雪城,管得倒是严一些。”
晏泊再度出其不意:“您和我爸妈一定特别有共同语言。他们也是这么个想法,管我妹妹更多,我小时候不懂事,还经常吃醋来着。”
这话却令纪文康大笑:“兄妹组合的烦恼,可不是人人都尝过滋味的。”
他看向纪雪城,“我看独生未必全是好处。你们要是有这方面的计划,还是要为孩子的将来着想,多个人作伴,家庭的气氛也就不一样了。”
纪雪城悚然,筷子差点拿不住。
她心知后几句话纯粹是冲她来,且已经不是第一次,极力克制自己不要失了方寸。
“好处坏处,也不绝对,”她勉强挂了笑脸,发挥出和客户打太极的功夫,“晏泊他们兄妹的相处,确实挺让人羡慕。”
晏泊后知后觉,终于听出来这是长辈紧随催婚其后的环节,很是尴尬。
他硬着头皮帮纪雪城打圆场:“那也不一定……我和渺渺,小时候也天天吵架……”
纪文康自认为把他们的互动看得很透,话讲到这个份上,他也深感点到即止,于是转头过问晏泊其父母的近况。
*
饭后,有故友给纪文康打来电话,他回了自己的书房接听,让两个年轻人自便。
纪雪城领晏泊来到二楼,停在一扇门前。
“这就是我以前的房间,”她拿着一把小钥匙转开锁,“仔细算起来,我好像也没有住很久,大学期间一直不怎么回家,后来就搬出来自己住了。”
她推门而入,开了灯。
房间很大,格局方正,虽然常年落锁,佣人照样定期打扫通风,因而没有什么气味。和楼下的装修风格不同,这里是独属于纪雪城的天地,明显更加清新明快,只是长久无人居住,略显得冷清。
晏泊站在房间中央,环视四周,一眼看见桌子柜子上的相框。
“这是……”他看着照片上的服装猜测,“你高中的时候?”
纪雪城确认过,点头道:“嗯,高中毕业的时候。”
照片上背景是学校的草地蓝天,十七岁的纪雪城怀抱一大束鲜花,穿着国际高的制服,对镜头微笑,眼神深邃而笃定。
晏泊称赞:“真不错,很有你现在的风范。”
“少拍马屁。”
“我说真的,”晏泊无比诚恳,“我读高中那会儿,跟你的气质完全不一样。当时我爸总说我呆头呆脑,我原来还不服,现在一看,果真是这样。”
纪雪城终于有些受用,“那下回,让我看看你的高中毕业照,行不行?”
晏泊一口答应,心里盘算着如何精挑细选。
相框拿在手上,沉甸甸的,他盯着照片里的身影,忽然又说:“你拍这张照片的时候,我居然已经在读大学了。”
两岁的年龄差,尽管在他们的观念里,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但体现在人生历程上,倒是格外真切。
经他提醒,纪雪城也回过味来,轻轻颔首附和:“还真是。好像只隔了一年,我就遇到你……”
她的话戛然而止。
可是也无需多言,两人都会意——
拍完毕业照的一年多以后,他们相遇。
然后开始彼此磕绊的初恋。
不能不慨叹命运之神奇。
晏泊把相框放归原位,心中饱胀,像浸透了酸甜的果汁。
纪雪城房间里摆出来地相片不多,每张却都很有代表性,除了高中的毕业照,还有参加器乐比赛、运动会的领奖照,以及在国内外景点的旅游打卡。
他们算是在同个时代成长起来的一辈,家境也相当,晏泊欣赏她的记事照片,每一项,几乎都能在自己的经历里找到与之对应的条目。
兴致上头,他拉着纪雪城讲起自己,旺盛的分享欲停也停不下。纪雪城安静地倾听,终于等到他说完,才慢慢开口道:“晏泊,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你不可以对任何人说。”
晏泊对她的情绪变化向来敏感,听她语气便知,接下来要说的话,恐怕非比寻常。
他郑重答应:“好,我绝不会告诉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