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常年待在师门随心快活的陆延锦就更是如此了。
“一定……要我回去吗……”
不知过了多久,陆延锦听到自己说出了这句话,声音低哑得不成样子,似是艰难压抑着情绪。
太子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个音节。
一滴泪忽然滑过脸庞,不知什么时候低下头的陆延锦已经哽咽了。
“……你这是在逼我……”
“……”
太子无话可说。
陆延锦忽然就没了力气,身子一软就向后倒去,脱力般砸在了地上,望着看不大清楚的天花板,放空思绪,任由泪水顺着眼角流出,打湿一片鸦青的发丝。
太子知道他是应了。
但太子心里并不好受。
他抬手拂去火盆里的火焰,灭了一旁的灯,掐断了整个屋子的光源,只剩窗外的月亮还能使这里有几分亮堂。
他们都没动,都保持着灯灭前的姿势。
两人都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安安静静痛苦着,很难耐,却心照不宣地不吐露半句。
陆延锦的痛苦来自于各方的感情缠绕。不同的感情就像不同颜色的丝线,从四面八方射来,在中心相互缠绕,打了无数个死结,最终成为了一团乱麻。
剪不断,理还乱,扰得他很不安稳。
而太子的痛苦则是在于他的无奈,因为他的无奈逼迫了许多人放弃了他们原先可以有的安稳,甚至是生命。
他最为疼爱的弟弟被迫淌浑水,他最忠心的侍卫们一个接一个牺牲。
一想起今晚在郊外被追杀的事,眼前就又浮现出那些青衣侍卫为了护着自己而拦在刺客跟前,却被逐一从马背上挑起,顺着倾泻的月光翻身落地的情景。
柔和的光线穿透了带血的青衣,剑尖滴落的血珠狠狠砸在了他的心上。
十二名青衣侍卫,全留在了被血浸染的郊外,无一生还。
被保护的他无能为力,甚至不能帮他们收拣尸骸。
唐以林……你当真是好狠的心。
太子猛的睁眼,眼底的杀意与狠绝并未收住。
他平复了一番心绪,随后起身借着光亮走到陆延锦身边,弯腰将地上的人抱回了床上,又替他压好了被子。
他知道他没睡着。
“小锦,哥哥答应你,事成之后一定送你回山,绝不会再让你进入那个满是贪婪野心的是非之地。”
“也会给那个姑娘安排新的身份。哥哥知道你喜欢她,知道你放不下她,所以也答应你绝不会让她受到伤害,会保证她的安全。”
“这事我也会亲自跟她解释的。”
陆延锦一字不落地听完了,但他仍然背对着太子,紧闭着双眼,不曾动过半分。
太子叹气,放下床幔后就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木制门扉被轻轻关上,太子垂下手后并未转身,只是稍稍侧头,目光落于一旁的拐角处。
他静了一会儿,随后转身问到:
“你听到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