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将近一月未踏足后宫了吧?”杨太妃貌似闲聊,赵祯未语微微阖首。
“朝政固然重要,皇帝也要小心龙体劳逸结合啊!”杨太妃递过来一盏参茶,满脸关切。
立在一旁的阎文应将这番话在心里抽丝剥茧露出原形。不就是提醒陛下该播种了嘛,恨不得后宫每个女人都大肚子,才叫后继有人。
“嘉庆院的禁足期已满了吧?”走出永寿宫,赵祯放缓了脚步悠悠问。
“呃,是。”阎文应瞧着皇帝若有所思的神态,试探地问,“陛下,要摆驾嘉庆院吗?”
半晌,赵祯才叹息道,“算了。御花园的那几株蜡梅开了吧,去瞧瞧。”说着朝御花园去了。
阎文应跟在身后,一路上心里犯嘀咕,不是说不去嘉庆院的嘛,怎么兜兜转转还是一步步近了。然而眼看嘉庆院的大门近在眼前,赵祯却踟蹰不前。
就在这时身后由远及近的欢声笑语传来。不用细分辨,赵祯就认出了声音最大那个正是郭精奇,下意识转身。显然与此同时朝这边走来的郭精奇也发现了他。
惠国公主只觉得身边一阵风,嗖地只剩空气。她不明就里,往前看才瞧见赵祯。众人赶忙施礼请安,静默半晌才听到赵祯淡淡回应。当惠国公主再抬头,看到的就是皇帝很不是滋味地抿着嘴憋着气地走了。
直到被惠国公主揪着耳朵从树丛中拎出来,郭精奇才敢把气喘匀了。
“你这是闹哪出啊?难道还在怪皇兄禁你的足?”
眼见郭精奇耷拉着脑袋不出声,她又语重心长道,“后宫嫔妃那么多,皇兄也有皇兄不得已的苦衷。哪怕他禁了你的足,可嘉庆院的吃穿用度无一短缺,甚至比一般妃嫔更好。你是聪明人,不会看不出皇兄的良苦用心吧?”
“我早就不怪他了,”郭精奇长长地泄了口气,“只是不知道怎么再面对。”
惠国公主瞬间会意,转眼又眉头一紧,“何必跟自己较劲?你毕竟是他的妃子,总不能躲一辈子吧!”
郭精奇又是一叹,“一辈子太长,过一天算一天吧!”
她是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
兄弟?朋友?夫妻?
以前清清楚楚的兄弟义气,怎么就被她搞得一塌糊涂?
头痛欲裂!
而不知如何面对的又何止她。
一路上憋着气一声不吭的赵祯回到延和殿径直坐到御案前,连晚膳都命人不要摆上直接撤了。随手扒拉来一大摞劄子,又是要奋斗到天明的节奏啊!气压低的吓人,连一旁侍奉的阎文应都不敢劝话。
然而近半个时辰过去,他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自认为自控能力极强的人,眼下突然心慌,他发现自己满脑子都是那个人,挥之不去。
虽然郭精奇的恋爱经历不多,勉强算得上的也就是和苏舜钦那场无疾而终的短暂爱情。但这并不影响她成为惠国公主的爱情导师。毕竟上辈子看得多听得多,理论上是一套一套的。虽然公主和小皇后有着各种顾虑,但她还是坚持爱就大胆说出来。要么成要么不成,给个痛快,谁也不耽误谁。
但最终以此为方针的A计划还是考虑到人家毕竟是正儿八经的公主,面子很重要,所以在环境和时机的选择上多了些考量。
不能当着外人面,最好就他们两个,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哪怕没成,日后也好相见。其次白天人多眼杂风险太大,所以最好是大多数人不怎么出没的时间段。另外,着装上不能太张扬,最好被人视而不见或者很难认出是公主。这样即使被外人撞见,露馅的风险也不大……
左等右等左算右算,终于等到李璋轮值守夜。
于是乎,在一个夜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的半夜三更,惠国公主一身黑溜溜的夜行衣,鬼魅般地飘向李璋。刚要打招呼,忽地被一掌拍飞,接着又凌空一脚直踢心门。公主眼冒金星痛不欲生,没等缓过气又被扯着后领拎起来,铁钳般手指卡住她的喉咙,将她直接推按进宫墙角。
“哪来的刺客?” 男人的声音锐利如刀。
公主两眼失焦,魂飞魄散,吐不出一个字,脖子简直要被掐断了。
“放手,快放手!”
好在郭精奇及时冲过来,本是偷偷地躲着准备随机应变地打辅助,不想自己竟是来救命的。
“不是刺客,是,是公主啊!”郭精奇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把话说完整了。
李璋一愣,瞧了眼郭精奇,再打量眼前之人,手顿时一松,惠国公主就跟断了线的风筝从墙面滑下来。李璋赶忙又一手捞住,人没瘫在地上。他立时跪地请罪。
这一番折腾,公主也没力气诗情画意地告白啦,眼下最要紧的是把命捡回来。当她在郭精奇的搀扶下回寝宫,听到身后的李璋如蒙大赦地千恩万谢时,无言以对。
此次失利,三人痛定思痛,决定启动B计划。剑走偏锋风险太大,还是谈情说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