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汗毛竖立的感觉终于消失了,赤星乙歇了一口气,停在山巅的一棵巨松上,抬头望了望夜空。
今夜月朗星稀,难怪不是个好日子。
他眯着眼睛,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胳膊,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盗取那借魂玉丹本只是一时兴起,哪知会惹上这许多麻烦?若不是实在甩不掉那个鼻子比天狗还灵的杀手,他决计不会如此仓皇地将玉丹用在李成言身上。
早知如此,还不若一拿到玉丹,便在南海里随便捞一条鳖喂了呢!
听着山间呼啸的风声,赤星乙心想:也无妨,等我料理了这最后一个南鲲派来的狗贼,再寻到那男女莫辨的西旖人也不迟。到时候剖出丹来,另寻个更合适的人选便是。不过,那么漂亮一张脸,死了似乎也有些浪费,若是就如此这般,等他自己死了再取丹另用,倒也未尝不可。
总之,现下已完成了那借魂玉丹的血歃之誓,那狗鼻子便再也无法借玉丹之息追踪老子。逃了这么久的命,终于也可以歇息歇息了。想通此际,赤星乙便伸了个懒腰,在树杈间舒舒服服地躺了下来,沐月华为被,安稳沉入睡梦之中。
翌日清晨,宇文冶若往常一样,见到李成言和百里佑言踏入正厅,便向二人道别,意欲先行出门前往御学院。
李成言倒是笑眯眯地与他告辞,百里佑言眼皮也不抬一下,径直从他身旁走过,“哼”地一声在桌前落座。
待得宇文冶的身影消失在廊角处,百里佑言气鼓鼓地说道:“这宇文冶好生无能!两个人一起好端端地出去打个猎,你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倒是毫发未伤!兴许他命犯七煞还真不是假的,不然一个姓宇文的,怎么会连亲生父亲、外公都不认他,混到要流浪的地步?”
李成言知道百里佑言是为了自己担心,所以才迁怒到宇文冶的身上,忙哄着她说道:“我有你佑护,还怕什么命犯七煞?你没见他已经十分自责了,昨日没有他,我还不一定能从那鬼地方出得来呢。你往后见了他,可别为难他。”
“就你好心!”百里佑言不服气地点点头。
今日两人又是最后一刻方才踏进初班的大门,还未入座,李成言便感到堂内氛围,与往常有些不同。
“怎么了?”他一边落座一边问宇文冶。
宇文冶遮住唇舌,低声说道:“东窗事发。”
什么事发?李成言正要再问,学督从门上探来一颗硕大的脑袋:“李成言,还有宇文冶,都到院里来!”
在院里听了学督半天什么“礼义仁智信”,什么“天子犯法”,什么“自省其身”的废话后,李成言双手举着戒律牌,心想昨儿这一趟,真是有史以来最亏的一次逃课。
见学督终于消失在了视野范围内,李成言立时松懈了下来,歪着头同宇文冶说道:“宇哥,学督的口水会不会有毒啊,我现下怎么觉得如此头晕呢?”
闻言,宇文冶同另外两三个同样受罚的学员都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除了——
看了看挨着自己左侧那位纹丝不动的男子,李成言心里嘀咕道,这位举着戒律一脸木然,像块冰一样的人,是谁?
戒律牌乃玄铁所制,重量倒不用说了,这寒日里举起来,最令人难受的还是那捂不热的寒意。
好在御学院里都是些修习过体能的人,头先半个时辰倒也都能坚持住。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戒律牌便显出了它的威力,受罚的五个人中,除李成言外均是男子,李成言现下还是西旖王族少年躯体——换句话说,他的身量只是比普通少女壮实些许,这番罚站,可是要比其他人都难受上许多。
但他向来争强好胜,又爱面子,宇文冶见他有些支持不住的样子,低声问了几次他都只咬着牙说“无妨”。
可世上不能遮掩的,除了爱意和咳嗽,便是无能。宇文冶最后一声“还行吗”话音未消,李成言便晕了过去。
晕倒前的最后一幕,他看得清清楚楚——
旁边那位冰块脸的男子,见自己倒了过来,脸上露出一丝嫌弃的神色,毫不犹豫地往一侧让开了身躯。
李成言倾倒在地,宇文冶立刻扔了戒律牌跑过来将他托在怀里,还未言语,便听到百里佑言匆匆而来的声音:“成言!成言!”
当着众人的面,百里佑言双手捧起李成言的脸,李成言脸颊上有些细密的血珠沁了出来。他刚才面部着地,同地上的石子来了个肌肤相亲,擦伤了一大块。
百里佑言摸出锦帕轻轻拭了拭,见李成言还闭着眼没有知觉的样子,慌乱地对宇文冶说道:“你还愣着干嘛,送医啊!我弟弟跟你在一起,真是——”
李成言将将醒转,便听得百里佑言在指责宇文冶,他连忙尽力抬起手:“佑言,我没事。”
百里佑言松了一口气,便也不再理会宇文冶,她捏住李成言抬起的手,又尖叫了一声:“这么冰!要冻坏了!”接着,便将他的手贴到自己脸上暖和。
李成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