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子糕?
骨指捏着笔杆的裴珩一时之间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之中,他当年第一次遇到宋嘉荣,递给她的便是莲子糕,以至于那么多年过去,她一直以为是自己喜欢吃的莲子糕。
他自认不求由他一手养大的小姑娘能成为所谓的才女,惊才绝艳的善人,最起码也应该懂得分辨是非,拥有一颗良善的赤子之心。
以至于他看着现在被权力浸染得面目全非的女人,只余面目可憎。
甚至,他不知道自己是哪一步的教导出了差错,才会导致她变成如今的模样。
精心修养的一株兰花经历了严寒的冬日,等来的不是幽兰有佳气,而是疏疏不密植的麦冬。
一开始从本质上就产生了认知上的错误,又何怨麦冬开不出兰花。
选秀并没有因为宋嘉荣的大闹而有所推迟,取消,更是提前了一个月。
并全权交于楚太后一人之手,选秀当天的宋嘉荣正坐在院里,望着一树梨花发呆。
从昨晚上宸极宫的宫门落匙后,她整个人犹如失了神般呆呆的坐在树底下,任由更深露重湿气浸湿了胭脂色裙摆,乌黑髻发。
宋嘉荣也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又在思什么,只是呆呆的看着落在脚边的梨花。
梨花开在枝头时是美的,纯洁无瑕,惹人怜爱的,可一旦脱落枝头滚进泥土里,就脏了,没人喜欢了。
梨花每年都有,岁岁都能见,所以它是不是和自己一样变得不在珍贵。
从夜半坐到日上中空,雪白簇嫩黄蕊的梨花瓣纷纷扬扬落了满肩,徒增了一抹衣有留香的雅致。
今日连在殿内伺候的宫人亦是小心翼翼,连鞋子都换上了软底鞋,以免发出声音。
“娘娘,起风了容易着凉。”一件糜桃红外套披上宋嘉荣单薄的背影,衬得她越发孤寂萧索。
直到这时,一直处于自我厌恶里的宋嘉荣才动了动眼珠,她听见自己嗓音发哑的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水桃回:“刚到午时。”
宋嘉荣垂下头,喃喃自语,“都午时了,看来选秀已经结束了。”
水桃半蹲在她面前,循循善诱,“就算宫里头再进多少人,娘娘您在陛下心里的位置是没有任何人能比得上的,越是这个时候娘娘越不能气馁,要不然就是给了那群小人可乘之机。”
“还是说,娘娘你真甘心把陛下拱手让给其她女人,又舍得把皇后之位让给其她女人吗。”
皇后之位是宋嘉荣心里的执念,一如渴望得到那人的爱。
“怎么可能,珩哥哥只能是我,晋国的皇后之位也只能是属于我的!”
她怎么能在这种重要的时刻陷入恐慌,低落的自卑情绪中,越是这种时候,她越应该硬气,要让那些该死的贱人们知道。
谁才是晋国真正的女主人!
起身拂掉衣上落花的宋嘉荣冷冰冰的抬起下颌,命令道:“水桃,把门给本宫砸了。”
珩哥哥把她关在宸极宫不让她出去,不正是害怕她会把好好的一场选秀给砸了吗。
他怎么就忘了,只要她想,没有什么事情是她不敢做的。
不就是一扇破门吗,不让她出去,她直接砸了!
今日选秀的地点定在储秀宫。
秀女们没有在上首见到那位宋贵妃时,心里都跟着松了一口气,只是那口气才刚松,就听见殿外有黄门扯着嗓子高唱,“贵妃娘娘驾到,娘娘千岁!”
秀女们尚未从冲击中回过神,殿内的宫人已经整齐的跪了一地,“恭迎贵妃娘娘,娘娘千岁!”
反应过来后,也跟着跪下高呼千岁,更多的是一颗心变得惴惴不安。
端坐高位上的楚太后更是变了脸色,手指攥紧扶手,眼睛半眯射向走进殿内的女人,咬牙切齿:“哀家不是让你们把她的宫门给锁上了,她是怎么出来的。”
苏姑姑的脸色也同样不好看。
今日的宋嘉荣穿了件海棠红掐腰长裙,袖口绣着几朵盛放到浓艳的芍药,发间缀着一朵石榴红千瓣牡丹通草花,修长的颈部戴着一套镂空月隐领约,本是俗气无比的打扮在她身上却衬得她高贵又艳丽。
像一株盛放到极致,美丽又带着毒的罂粟花。
宋嘉荣冷眼扫过殿内,低着头的一排排秀女,伸手扶正髻间金簪,红唇扬起,“怎么,一个两个见到本宫都抖得跟只鹧鸪似的,生怕本宫会吃了你们不成。”
楚太后抓着扶手,冷下脸,厉声道:“你怎么来了,哀家可没有邀请过你来。”
“瞧太后这句话说得可就不对了,你都能来,本宫为什么不能来。”满头珠翠,美艳不可万物的宋嘉荣坐上另一旁的高位,掌心托着下巴笑吟吟道,“本宫当太后选的都是什么绝世美人,如今一瞧,不过是姿色平平。”
纤细白嫩的手指往人群中一点,“那个脸太长了,跟个鞋拔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