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县衙里为了抓人忙得热火朝天。
泽县民风还算淳朴,底下小偷小摸的禁绝不了,可是伤及人命的,十几年也出不了几例,因此这回一来就涉及这么大范围的伤亡,县令是真的恼恨,更呕血的是,这还不是他底下愚民犯事,而是那伙不服管教的江湖油皮子无故泄愤!
县令感觉自己真是倒了八辈霉了。
县令动了自己的关系,请来几位传说在江湖中颇有名气的高手助阵,铁了心的要把那几个罪魁祸首给逮住,否则政绩上留这么一笔污点在,他是别想往上混了。
好在江湖上也不全是惹是生非的,这次泽县的事一出,在武林中也掀起一波追讨伐。
这些习武之人本就比常人性情暴烈,就算是凭实力屠杀一界的,他们也敢聚集群英来群攻,更何况这种只敢投毒泄愤之人,让人不齿,也更让人不屑。
因此这讨令一出,各路响应者还不少。
也不管那投毒肇事者还敢不敢留在泽县,反正这段时间各路人马往泽县里赶来,一时间,原本萧瑟起来的县城,顿时忙得如火如荼,热闹非凡。
与外面的热闹不同,叶府内门庭冷肃,下人们噤若寒蝉。
因为叶舒又病了。
跨过年,他就十一岁了,距离他上次病倒也有一两年,一般的孩子这么大基本都可以立得住了,何氏几乎也以为他可以好起来了,结果,结果。
何氏攥着手帕,待江大夫收了针,迫不及待的站起来,朝床边走去。
只见叶舒原本青白的脸色有所和缓,也不再瑟瑟发抖了,只是人还未醒。
“他这是寒邪入侵,加上他身体本来就有体寒之证……我也只能暂时维持,如果他能醒来,虽然根基大损,或许还能再拖几年。但是,如果三五日之后,还是不能醒来……”
江大夫言语未尽,但是他是常年为叶舒看诊的老大夫了,不仅他对叶舒的症状熟悉,多年交道,叶家对他也熟悉,不用说明,已经明白言外之意了。
看到叶舒情况暂时稳定,何氏原本有所舒缓的心情,顿时又跌落谷底。
不说何氏已无暇他顾,叶父也是心情沉重。
风灵更是沉默,正月未过,师父猝然离世已是沉重一击,叶舒病重昏迷、命悬一线,更是抽走了她所有心绪,比起悲痛伤心,内心更像是被麻痹了一般,木木的,带着一种空洞的茫然。
一向擅长看人脸色、撒娇卖乖的叶展,看看伤心的爹娘,又看看呆滞的风灵,也不敢吵闹。
江大夫收起药箱就要离开。
叶舒的情况暂时稳定,不用他守着,这几日早晚过来施针即可,若有意外,叶府也可派人上门找他,都在县城,路也不远。
叶父还算稳得住心情,不忘礼节准备送他出门。不过江大夫理解他们心情,示意他止步,不用客气。
倒是风灵与他也算有半师之谊,此时脑中空空,只是凭借身体本能起身相送。江大夫这回没有阻止。
一出门,迎面的冷风将风灵吹得清醒了过来,它沉默的跟在江大夫身后,半晌,心有不甘的问:“江大夫,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这个正月,这是风灵第二次问出这句话了,江大夫也沉闷的叹了口气。
跟李玉良中毒的情况不同,风灵为了叶舒针对性的看过不少医书,到底不是一无所知,自然不甘心就这么认命的等待着屠刀落下,绞尽脑汁的搜罗曾经摘抄过的药方,拿出来向江大夫求问。
风灵本就聪慧,更何况确实在这方面下过苦功。江大夫对她也颇有好感,时常暗暗惋惜她的女子之身,只能困于叶府内院。但也正因如此,比起对正经学徒的考验和防范,他对风灵倒有一种不必担心利益相悖的无私了。
江大夫不吝于为风灵解惑。
古往今来,自然不可能没有治疗寒症的方子,但是各人体质、病情轻重皆有差异,同样的药方,在不同人身上开出来,也是会有增减调整的。
而叶舒的问题就是,他的寒症是从胎里带出来的,天生的体质就比常人差了一层,用重药怕过猛,用药轻了,又只能治表。想要根治,江大夫实话实话,至少以他现在的医术,还有没办法。
或许叶府也可以搜寻更厉害的名医,但若是名医有那么好找的话,叶舒的寒症也不至于拖到如今了。
想到这里,江大夫心里也叹了口气。
原本这些年好好养着,把叶舒身体根基打结实了,或许还真能慢慢养回来,即便到时候比一般人身体稍弱,但也不至于动辄犯病。
但是不幸的就在于,这次他又是寒邪入侵,等同于是雪上加霜,将他这几年好不容易打下的一点基础都冲垮了。所以他才说,即便叶舒这次能醒过来,之后也很可能是根基大损,不仅只能药不离身,以后的寿数也很难说。
但是他也没有因此回绝风灵的请教,一方面,作为医者,他很清楚作为家属只能在旁干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