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厢里传来模糊的人声。
顾清宜瞧见幸樛出了西厢往东侧走去,心下微疑,这是回来了?
翠微院其实要比胧月小院小一些,但毕竟只有一人居住,也足够宽敞。
顾清宜面上还挂着急色,思索片刻便下了台阶,往雕花门敞着的西厢走去。
西厢的廊外摆了几盆半人高的白昙,如今正打着花苞,为翠微院更添清幽。
顾清宜边上台阶边皱眉,这门开着,可怎么这么安静?
等跨步进去却与屋中回头的男子对视上——看见了不得了的一幕
“!!!”下一瞬,顾清宜眼神一烫连忙移开眼。
只见身量修长的男子站在窗侧,但往日光风霁月的男子如今却有些...凌乱不整。
冠玉被摘了搁在一侧,鬓角的发丝微乱,显然真是去赛马射箭了,最最要紧的是,他正褪着衣裳,大半的后背和臂膀都露着,皮肤白却不显女气,反而流畅的肌肉透露出力量感。
裴霁回显然也愣住了,连忙拢起交领的寝衣,将肌肉线条流畅的背脊遮挡了起来:
“......咳”
他尴尬地轻咳,眼神却也跟着不敢看人,微微看向她身侧的窗柩。
“顾、顾表妹。”
一时之间两人不说话,却感觉周围的空气好像凝滞了。
顾清宜盯着地面,明显的感觉到热气顺着咚咚直跳的心脏流至周身,一瞬间耳红的如滴血。
“.......对不起,我、我不知这是洗浴的地方。”
说完,她也不敢抬眼,往日的镇定清冷更显出她现在的慌不择路,低头转身的时候绊倒了一侧摆着圆肚玉瓷的四角架......
她自己倒是连忙扶住门框站稳了,但这圆肚的玉瓷美人瓶却没幸免于难。
一瞬间清脆的碎瓷声响起,砸在本就分外安静的屋里,更显突兀。
“......”她要急哭了。
“你先...先去正厅等我片刻。”
裴霁回看着背对着他、站在一地碎瓷中的身影,好心解围道。
哗啦啦的碎瓷声动静不小,连在外忙活的两位侍卫都惊动了。
院中的幸桥和幸樛赶到正好见到从西厢浴房出来的顾清宜,见她面色如同三月的春霞一般,他们二人一人提着沐浴的热水,一人端着茶水,都呆住了。
幸桥:“表、表姑娘,属下给您泡了些茶水,要不喝点......”
“!”他没说完腿上却被踢了一脚,幸樛收回脚,微微笑着不敢出声。
“......也好,多谢。”
她的声音如细蚊,低着熟透的脸跟幸桥继续回了小厅。
跟在幸桥后面,她又不自觉地抬手捂了捂耳朵,企图用手的微凉温度消了耳后的热气。
她发誓,要不是真有要事相商,她真的想捂头就跑!
西厢,幸樛提着热水进屋,瞧见一地的碎瓷,心底咦呦的惊讶两声,面上却很镇定:“大人,热水来了。”
他抬眼看桌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裴霁回的穿得很齐整,连外裳也穿上了,听见幸樛的声音,裴霁回抬眼扫了眼他,神色不辩。
幸樛:“呃.....大人恕罪,方才属下一时急着烧水,忘了...关门了。”
他的目光扫过裴霁回的耳后,红的不亚于方才的表姑娘。
幸樛一边倒水一边吸了一口凉气:不是吧,耍流氓的人是表姑娘?!
白素瓷盛着青绿的茶汤和细嫩茶芽,顺着旋起的水打转圈,过了差不多一刻钟,顾清宜的神色才算恢复如常,幸桥愣不登的站在屋外后着,站得挺直。
“大人,您来了!”幸桥大声喊道,吓得屋中顾清宜的手一抖,茶水都洒在了小桌的漆盘上。
“......”
裴霁回扫了眼他,暗暗警告的眼神让幸桥瞬间老实,“属下先告退。”
他提步进来时,顾清宜才用绢帕将撒出来的茶水擦净,“......咳,听说表妹着急寻裴某?”
顾清宜的视线有些不好意思,但也没有移开落在他的身上,她起身努力正色道:“正是。”
从袖口处将信笺掏出来,递给了几步开外的裴霁回。
他眼神停在那封信上,一时没有伸手接过,眉心微动,再次跟面前的少女解释道:
“你若是不想说,可以不必告知我,至于你父亲之事,顾大人也算是我姨丈,于情于理,我都该......”
“不是,”她打断道,看着他难得出现微怔神色的眼眸,顾清宜认真道:
“不是不想告知,昨夜是我考虑不周,我从昨夜至今考虑良久,表哥若当真是想伪造书信,能有什么好出?是我多疑了,当初表哥为了父亲一事还让书折监史尤大人查看历年的信笺往来,对父亲之事很上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