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种意思。”他没有点破,却从身边的羊皮袋子里拿出另一支更加白净的骨笛递给米禽牧北,“这是我前两天新做的一把骨笛。我们既然有这个缘分,这把笛子就送给你吧。”
米禽牧北喜出望外地接过骨笛,“多谢前辈!”
“来,我教你怎么吹。”
说着老人便示范起口型和指法,让米禽牧北跟着他学。教到兴致高昂处,他自己又忍不住陶醉地吹上一段。米禽牧北坐在他身旁专注地学着,赵简也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觉间日头已经挂在了西边的地平线上,绯红的晚霞映满了半边天,连白色的羊群都披上了一层金光闪闪的薄衣。
这时,远处出现了一个人影,朝他们挥了挥手。
老人似乎早就在等待那人,站起来拍拍身上的泥,说道:“我家老婆子来接我了。年轻人,你要还想学,改天再来找我。这片草原虽然广阔,有缘总会再遇上。咱们后会有期!”
米禽牧北和赵简告别了老人,目送他赶着羊群离去,最后与他的妻子一起,手挽手消失在了贺兰山脚。
“这就是牧羊人的生活吗?”赵简似在自言自语地感慨着,望向远方的眼神流出一丝羡慕。
“是不是觉得太无聊了?”米禽牧北却轻笑着问道。
“难道你觉得无聊?”赵简歪着头反问他。
米禽牧北没有回答,只是笑着坐回到石头上,继续摆弄起那支骨笛来。他试着用老人教的方法吹那笛子,却怎么也吹不响。
“行不行啊你?”赵简忍不住嘲笑道,“看来这天底下终于有你学不会的东西了。”
“谁说我学不会?”米禽牧北不服气地清了清嗓子,继续换着各种口型尝试,终于吹出了几个音符。
他像个孩子一样开心地笑了起来。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脸上,让他的笑容从未如此纯真,如此灿烂。
赵简看着他,突然觉得此时的他甚是可爱,竟情不自禁地坐到了他的身旁。
“学得这么认真,还真让人以为你准备改做一个牧羊人了呢。”赵简打趣道。
米禽牧北却放下骨笛,转过头注视着她,郑重其事地说道:“今天早上你不是问我,有没有想过过放牧贺兰山的生活?现在我的答案变了。”他的目光越发深情,“我想过,就在刚才。只要能跟你在一起,什么样的生活都不会无聊。我想天天吹这骨笛给你听,只要笛声的另一端,有你在牵挂我。”
他突然侧过身来,双手抓住赵简的胳膊,近乎虔诚地凝望着她,仿佛眼前是一尊不容亵渎的神明。接着他用柔软得有些战栗的声音问道:
“阿简,嫁给我好吗?”
不再是高高在上地说要娶她,也不再是死皮赖脸硬喊“娘子”,这一次,他是那么诚恳,那么卑微,眼中全是祈求和渴望,期待着一个肯定的答案。他不想再等了。
那声“阿简”喊得赵简心里直颤,但米禽牧北的这一问,却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拒绝过他无数次,可唯独这一次,她竟产生了想要答应的冲动,一种什么都不管不顾,想要停留在这片天地与他长厢厮守的冲动。或许是这里的景色太过迷人,扰乱了她的心念,也或许是今天的这个少年,就像玄泽说的那样,退掉了那层带着毒刺的坚硬外壳,把最柔软的一面捧到了她的面前。
但也正因为如此,她又不忍答应了。
米禽牧北,你可知道,跟我成亲对你意味着什么?难道你真的相信我会为了你背弃大宋,抛下自己的责任?难道你真的要将一把随时会取你性命的利刃留在你的枕边?你是疯了还是傻了?
她怔怔地望着米禽牧北,泪水涌向眼眶,却不敢让它们往下流。她朱唇微启,却不知道该吐出哪个字。
“阿简……”米禽牧北一把将她搂住,凑到她的耳侧继续说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的。等我帮太子完成大业之后,只要你一句话,不管是封侯拜相,教书育人,还是归隐山林,放牧贺兰,无论你做何选择,我都陪你。我也不会再允许任何人胁迫你,利用你。我要帮你做回真实的自己,过你自己真正想过的生活。”
我真正想过的生活……赵简靠在米禽牧北的肩头,望着远方的残霞余晖,和一群群归巢的飞鸟,如哽如噎。如果是在那个大同世界里,现在的一切就是她想要的生活,可惜,那个世界遥不可及。
“阿简,你愿意嫁给我吗?”米禽牧北柔情似水的声音再次在她耳边响起,滚烫的气息拍打在她的颈侧。
“我愿意。”赵简轻轻地回答着,紧闭上了双眼。
一滴泪终于从她的眼角滑落。她的心一半浸泡在柔情暖意中,另一半却是彻骨的寒冽和刺痛。
而那三个字,对米禽牧北来说却像是上天最大的恩赐。他欣喜若狂地直起身,迫不及待地想要更仔细地看看眼前这个真正要成为他娘子的人,却发现泪珠挂了在她的脸上。
“你怎么哭了?”他心疼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