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夫君的身份。如果他胡乱写些什么闹出笑话,自己岂不是也很丢面子?
只见米禽牧北对赵简沉着地一笑,不慌不忙地走到纸幕前,提笔写道:
“山高未阻北飞雁,水远偏留南渡楫。”
人群里又是一阵喝彩。特别是几个大辽学子,争相叫好,以为这位公子是喜欢上了大辽,不愿南归回大宋了。
只有赵简心里清楚,米禽牧北又在幻想把她留在夏。只是没想到,他写诗的水平居然不赖,竟能写出这等意境。
米禽牧北一言不发地拿起箭,轻松地射中一只墨绿色的鸭子。他转过头,笑意深沉地看着赵简,似是在邀请她接招。
“作客他乡!”侍官高喊道。
赵简自然不会示弱。她一边摇铃一边向纸幕走去。周围没人跟她争,大家似乎都对围观这对夫妇联诗更感兴趣。
只见她在纸幕上写下颈联:
“背土千辛甘作客,离国万死为除敌。”
她写完之后把笔一扔,目光犀利地看向米禽牧北。
人群有些沉默。这两句诗立意急转,策马飞奔意气风发的少年,原来竟要献身于险象环生的异国战场,这让他们始料未及。
赵简的眼神带着浓浓的火药味,米禽牧北只是回以淡淡的一笑。当赵简再次射中一只木鸭子后,米禽牧北甚至都没有摇铃,径直走过去拿起了笔。没有人阻止他,大家都好奇地等着,看这首充满转折的诗该如何收尾。
赵简这次挑中的意象是“刀剑无情”,这是故意要把整首诗引向征战杀伐的主题。她倒想看看,米禽牧北要如何接住这对准他的矛头。
米禽牧北提笔蘸墨,略微思索片刻,却抬起头,目光幽深地看向赵简。他没有再笑,而是微微皱起眉头,眼眸中飘忽着说不清的情愫。接着,他缓缓写到:
“蓦然剑指情深处,却羡鹣鲽比翼栖。”
四周鸦雀无声。这尾联来得比颈联还出人意料,却让人悄然惆怅,一时间百感交集。
半晌,才有人回味地叹道:“刀剑无情,人却有情。纵使在家国大义面前,也情难自禁,难以抉择,真是让人唏嘘啊。”
有人认出来他们就是早上在观景台前与人争论女德的那对夫妇,不禁赞道:“你们夫妇二人携手同作了这首一波三折,张力十足的诗,既是旗鼓相当的对弈,又有珠联璧合的默契,实乃高山流水,琴瑟和鸣,让人艳羡不已。”
“这位兄台谬赞了。我与娘子也就是平日里喜欢玩些比拼心智的小游戏而已。”米禽牧北嘴上客气着,心里却乐开了花。这可是他听到过的关于他和赵简最和他心意的评价。
赵简却默默地盯着那首已经完成的七律,反复默念米禽牧北写下的最后两句。不知为何,她明明一个劲儿地告诉自己米禽牧北是在自作多情,却仍然忍不住去想象这两句诗所描绘的景象,甚至渐渐地有些慌乱……
不可能!这样的事情,绝不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米禽牧北这点玩弄人心的小把戏,她早就看透了。
本来只是在外围监视米禽牧北和周围异动的元仲辛听着身边那些什么“天作之合”、“神仙眷侣”的评价,顿时沉不住气了。早上好不容易对米禽牧北产生的那一丁点好感也瞬间荡然无存。
我好歹也是上过几天太学的!凭什么米禽牧北都能跟赵简玩联诗,我却不行?
元仲辛把背上的书箧取下来扔到一边,走到侍官那里去要铃铛,却因为没有请柬被拦住了。
争执间,米禽牧北走了过来。出乎元仲辛的意料,米禽牧北居然跟侍官求情,说元仲辛是他的书童,也跟着读了一些书,颇有些才学,希望侍官能通融一下,让他也参加。侍官看在米禽牧北的面子上,终于答应了。
“别给我们丁家丢脸哦!”米禽牧北眯起眼睛逗元仲辛。
“哼,别以为就你会写诗!”元仲辛瞪了他一眼,不屑地说道。
米禽牧北拉弓射箭,开始了新一轮联诗。这一次,是另外的人抢到了首联。赵简意犹未尽,继续跟其他人配合着玩。元仲辛也想参与进去,可每次准备摇铃铛的时候,他都犹豫不决,总觉得自己还没想好,结果都让别人抢了先。终于,在赵简又一次射中一只木鸭子之后,他鼓起勇气第一个摇起了铃铛。
可当他拿起笔时,却只能对着纸幕发呆。他真是后悔当初在太学的时候,每次讲诗词他都要么逃课要么打瞌睡,连平仄都没学清楚。本以为至少可以凑几个字出来,可现在他却紧张得手心直冒汗,大脑一片空白。
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王宽突然出现在他身侧,对他轻声耳语了两句。
真是天降救星啊!元仲辛赶紧把王宽说的那两句诗写了下来。其他人对这样的作弊行为倒也没有苛责,只是对诗句点头称赞。
元仲辛放下笔,正想好好感谢王宽一番,却见王宽一脸严肃地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