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侧。
那人一袭宽松的白衣,踏着月光,衣角轻轻地摇曳。柔顺的发丝拂动在夜风中,在月光下透着若隐若现的金光。
赵简一时恍惚,仿佛眼前走来的是一位下凡的仙人。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米禽牧北:披散的头发,飘逸的身形,从头到脚都散发着一种让人难以抗拒的诱惑力。直到那双深邃得让人看不透的大眼睛在月色中放出狡黠的光时,她才回过神来。
米禽牧北早就发现赵简直愣愣地盯着自己。他走近时,赵简才转过身去。月光下看不清楚她的脸,但他猜想那一定是绯红的。
“娘子看我看得那么出神,要不,跟我回房,让你看个够?”
刚才米禽牧北强忍着药力让赵简快走的时候,她还有些感动。可这刚好,老毛病就又开始犯了。
“你是不是右脸也想挨一巴掌?”赵简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冰冷,却止不住心里小鹿乱撞。
“只要娘子高兴,挨多少巴掌我都乐意。”米禽牧北薄薄的嘴唇又拉出一丝谑笑。
赵简竖起手掌,做出要打人的架势,见米禽牧北仍然是一副温柔如水的样子看着她,顿时泄了气。
“算了,我不跟你浪费时间了。今天我来,是有很重要的事跟你商议。”
“哦?”米禽牧北立刻收起了挑逗的笑容,认真地看着赵简。
赵简把米禽牧北拉进厅内,再次关上门,神情十分严肃。
“宁令哥是不是到现在还不知道大宋要帮他杀元昊的事?”
米禽牧北点点头,“我还没找着机会告诉他。”
“你还要拖到什么时候?这事是你自己提议的,大宋可没有耐心陪你一直等下去。”
“太子想要夺权,首先需要赢得人心。这次凉州之行就是一个机会。在那之后,我会告知太子我们的计划,然后从长计议。”
“无须从长计议,很快就会有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是什么?”
“太子大婚。”
赵简一字一顿说出那四个字的时候,米禽牧北心里一咯噔,不禁暗暗叫苦。他不是没想过借用太子大婚,可以宁令哥现在的态度,如果他自作主张在他的婚礼上刺杀元昊,无论成功与否,宁令哥多半都会被气疯。但是他不能让大宋知道宁令哥不愿弑父这件事,因为那样一来,大宋肯定会因为害怕宁令哥报复而放弃计划,自己也没有理由把赵简留在夏了。如今唯一的出路,就是稳住大宋,自己再想办法让宁令哥改变主意。可现在七斋却提出来利用太子大婚行刺,该如何是好?
他隐藏起内心所思,只是摇摇头,轻描淡写地说道:“大婚见血光,这恐怕不是太子想看到的。”
“都弑父篡位了,还在乎吉利不吉利?”赵简不屑地笑了,“再说了,这不正好可以洗脱太子的嫌疑吗?就跟当时我们商量和亲时想的一样。”
的确,很少人会愿意把自己终生大事的大喜日子变成杀戮之日,可如果你狠得下心,反其道而行之,那就是最好的伪装。赵简并不熟悉宁令哥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始终觉得,宁令哥有米禽牧北这样阴险狠毒的左膀右臂,自己肯定也好不到哪去。既然都要弑父了,又何必惺惺作态呢?
“太子大婚,右厢军无法插手。我除了自己参加,做不了任何安排。”米禽牧北只好又抛出一条打退堂鼓的理由。
“你放心,我们已经有了周全的计划。没移家那边都已经安排妥当。现在唯一缺的,就是太子这边,有些核心的人手恐怕需要他自己亲自安排。”
果然是没法蒙混过关啊。七斋瞎操这么多心干什么?
“那如果太子因为受到太多监视没法直接插手呢?你们会放弃计划吗?”这是最后的努力了。
“那我们就自己干。”赵简的神情不容半点质疑。
“不行!这太危险了!”米禽牧北睁大了眼。
“我们来夏,本来就做好了十死无生的准备。”赵简坦然地说道,“到时候,你达到了目的,死的是我们宋人,这么合算的买卖,你还在顾虑什么呢?”
“我在顾虑什么?你难道还不明白吗?”米禽牧北不由自主地向赵简伸出手,赵简见状却侧身躲开了。
“这么瞻前顾后,可一点都不像你的性格。——这一次我没说错吧?”赵简目光如梭,似乎马上就要看透米禽牧北的内心。
“唉,”米禽牧北笑着叹口气,“我本将心向明月啊。娘子怎么总是不领情呢?”
以赵简的安危作为理由,看来还是远远不够,还差点引起她的怀疑。现在别无退路,只能换一种策略了。
“好吧,看来你们确实做了万全的准备。太子那边就交给我吧。等我们从凉州回来,就可以实施计划了。”
米禽牧北转过身去,眼神突然变得决绝。一个想法浮现在脑中,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