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蓦地奔近,木屐在地面叩响好几声,那莹蓝的刀一下到了他的手臂之侧,往胸口用力划去。
无论对手是何身份,只要赋予了让人站至对立面的机会,他便会施予剑士一定的尊重。哪怕这只是一个刚挑起他微小好奇的孱弱小孩。
这一刻,那硕大的黑刀一下提起,轻易格挡住了攻击,小孩的手震得发白,还死死捏着不放丝毫。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鹰目一眯,往上挑去。小孩一下收了刀,往后弹,下一瞬,却又攻来腹部。
他面色如常地接下。
小孩紧紧抿着唇,手腕一直在颤动,血色的眼亮亮的。
他近距离地盯着她的神色,察觉到眼前孩子的志气竟丝毫未泄。很快,她撤开手,往后一跳,将莹蓝的刀横起,复又冲了上来。
鹰眼凝眉,下一瞬,将刀斜住,接下小孩竖直一刀。
这一刀力道很重,鹰眼一错不错地看着她的反应。小孩手腕剧烈震动,面上已失了血色,显然吃痛,那刀莹蓝的光愈发亮了。
又是一息之间,那张煞白的脸更加坚定,她又提刀而来。
这一次鹰眼未留情面,用力一刀,猛地打飞了那把二十一工。
那刀飞出去,划出蓝色的光,跟着飞出去的,还有那个小小的孩子。
鹰眼瞳孔微缩。
他笔直站在原地。良久,持刀的手放下,面无表情地走过去,俯视着地上面色惨白的小孩。
小孩死死捏着刀,一刻不肯松,可是手腕传来的巨大痛楚,在这一刻已容不得她举起那把沉重的刃了。
鹰眼静静地凝视着她。
“我打不过你,大叔。”
此刻,这个软软的称呼仿佛将小孩从方才庄重肃杀的模样中解放出来,鹰眼微微恍惚。
“你的力量,很强。你的刀,也很强。”
小孩听了他的话,红色的眼亮了一分,她爬起来,手腕软软的,拖着刀。
她一点不怀疑自己的话,而鹰眼亦不屑于说谎。这个小孩,年纪很小,力量却已超乎寻常,有这样的勇气和觉悟。
他锐利的目光移到她的手腕,“我前一刀已警告过你。最后一刀,为什么没有放下。”
“这是我母亲给我的,大叔,我不会丢下。”
并非什么剑士的使命,持刀的执著来自于一位母亲。
他颔首,沉声道,“跟我来。”
*
夜色已然染上天幕,丛林里静悄悄的,寒气涌了上来。洞中点着一团火,发出青色的烟。
隔着那火,两人静静地坐着。
他自火光中抬首,扫过那张稚嫩的脸蛋,小孩垂着脑袋,手腕被包了起来,正摸着刀鞘在想着什么。
“二十一工,名刀。你之前所说,这刀能让你获得自由。”
小孩抬起头,凝着他,点头。
他淡淡问,“有何渊源。”
小孩一点也不怕他,经过方才一战,她仿佛信任亲近他许多。此刻他问,她也轻轻地答:
“母亲曾把刀给我,让我要变得更厉害,总有一天,用这把刀的力量,去海上获得自己的自由。所以我才要和大叔打,他们说,你是世界第一大剑豪。”
鹰眼不置可否,声音无波无澜,“你以前不自由。”
他将木叉翻动了一下。
此刻,世界第一大剑豪在这里做着烤鱼的功夫,竟毫不违和。
帽上白色绒毛微微飘动,那如同刀削的脸在火光照耀下明亮交错,上唇下颚的短胡愈发锋芒毕露。
小孩的眼仿佛眨了一下,许久,点了一下头。
他扫了她一眼。
小孩摸着刀,想着想着,忽而却问,“大叔,我现在出来了,为什么也没有感到自由呢?”
“自由会是什么?”
火光照耀下,格具雄性魅力的面容很是深沉,无甚表情,“做想做的事。”
“如果想做的事都矛盾了呢?”那双清澈的大眼睛仰望着他的方向。
“做更想做的事。”他淡淡答。
小孩更愣了,眼里的光暗了下来,“大叔,你好像什么都没说。”
鹰眼面色如常,微挑眉,“是什么困住了你的自由。”
小孩仿佛被戳中了什么,一下抿起了唇。未几,小小声,“大叔,你知道吗,我是从家里出来的。”
鹰眼又将鱼翻了一面。
小孩自顾自地说着:
“母亲曾在最后时刻告诉我,不要被一切束缚,只管作出选择,可是,好难……”
“出了海,姐姐还在那里。姐姐需要我,父亲也需要我。”
此刻,想着什么,那张稚嫩乖巧的面容出现了怅然之绪,在一张孩子的脸上,那样真切。
他拨了拨火,火苗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