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还有一黄鸭叫的汤么,没事。”
老板欲言又止。
江渺想了想说,“要不把蛏子做成酱油水蛏子吧。”
老板笑呵呵说,“行,我们这儿还有土笋冻,送你们一盘尝尝。”
江渺点点头,老板让服务生上了餐具。
这回是江渺欲言又止。
李明琮拆了餐具,用热茶水烫了烫杯子。
抬眸一看,笑着问她,“又想说什么?”
江渺闷声说,“你是不是不知道黄鸭叫?”
“鸭子么不是。”
“……不是,”江渺慢吞吞说,“那是一种鱼,那个鱼的名字是黄鸭叫。”
“……”
“那是个鱼汤。”江渺又补了一句,“是辣的。”
“……”
“土笋冻也不是土笋,”江渺说,“是一种虫子。”
于是这顿饭吃的热火朝天,李明琮没想到在以清淡和煲汤为主的广东吃了一次纯正的湖南菜,他辣的直呛,江渺问服务员,结果没有牛奶。
“不用牛奶,别那么麻烦……”李明琮咳个不停,黄鸭叫上了,他哭笑不得,原来鱼汤是澄金黄色,里面好多红辣椒。
江渺想了想,让服务员上了一小碗清水,过一下再吃。
“你还挺能吃辣。”有了清水,他好多了。
但嘴里还是火烧火燎。
江渺有先见之明,把酱油水蛏子推到他面前。
她想了想说,“这个不辣,是鲜口,以前去过湖南和厦门。”
“什么时候?”
“小时候,十二三岁吧,每年暑假都会去旅游一阵子,”江渺剥了一只扇贝,一抬头,李明琮辣的不行,用手扇着风。
看着有点儿狼狈,还硬忍着。
人家都说,湖南人炒菜锅都是辣的。
江渺想起什么,一笑。
李明琮又灌了杯水,“你笑什么?”
“想起来一件事。”江渺喝了口鱼汤。
“说说?”
“小时候,第一次去北京,特别想喝星巴克,可是不知道怎么点咖啡,就看着墙上的价目表,哪个便宜点哪个,那时候太小了,不知道咖啡有什么区别,点了最便宜的espresso,没看见中文名,价目表上这个最便宜,17块。”
“然后呢?”
“然后我点了两杯espresso,我跟我妹妹一人一杯,结果上来的时候,是浓缩咖啡液,就二十来毫升吧,苦的要死,我和妹妹坐在星巴克大厅喝这个,”江渺笑了笑,“跟你现在这样似的。”
李明琮呛咳一下,江渺又把自己面前的柠檬水推到他面前。
李明琮喝了一口,抬眸看她。
江渺似乎也只是那样随口一提,她话不多,说完之后也只是笑笑,继续低头剥扇贝。
店里很吵闹,前面的水箱,老板在前面捞龙虾,水声很大,还有后厨翻炒的动静。
江渺没再继续说。
她像是有一个透明的壳 ,小心翼翼出来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又缩了回去。
李明琮觉得自己得说点什么。
说什么呢?
“江渺。”
“嗯?”
“我怎么觉着,”李明琮吃着面前不辣的那份,他开玩笑似的说,“这开始新生活,还得是你带我一块呢。”
“为什么?”
李明琮想想,“我觉得你见多识广。”
“没有。”
“我头十七年一直在春新市,后面开始工作,一次都没旅游过,湖南福建我都没去旅游过。”
“那你去的地方也比我多吧……”江渺说。
“没,你以为抓坏人是度假呢,有那么一两年,我倒是一直呆在佤邦和勐拉,不过还都是村子里,哪儿都没去过,”李明琮说,“所以,你可别嫌弃我。”
“嫌弃你什么……”江渺无意识地戳着碗里的鱼。
李明琮笑起来,“咱俩搭伙开始新生活,相扶相持,你别嫌弃我给你拖后腿。”
“你没拖后腿。”
“我不知道黄鸭叫是鱼。”
“这怎么能算拖后腿?”
“是算你见多识广,说不定有空带你出去走走,还得靠你了,”李明琮凑过来说,“跟你说个事儿。”
“什么?”江渺以为他要说什么,也往他身边挪了一下。
李明琮微微俯身,“我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小江老师,你可别扔下我啊。”
江渺戴着一次性手套,正剥蚬子。
他凑近过来,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道。
热气拂耳,空气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