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在把陆溪背回家的路上并非一帆风顺,她喝多了,嘴里还不停地呓语。
“不是你说的那样!公瑾是世上最好的儿郎,别被骗了……”她说的义愤填膺,连被点名的周瑜也稍稍愣住。
梦到我了?
他正迟疑地想着,肩上沉睡的女子又开始说:“为了成全一个人,却偏要诋毁另一个人,什么道理。”
说着,她躺在他的背上乱动,一边拳打脚踢,险些没跌落下来。
他不得已才警告这不安分的女子:“再乱动就把你绑到树上。”
这话的威慑力似乎很强,陆溪闻言立马服了软,乖乖地把脑袋挤在他的脖颈边,耷拉着凌乱的碎发,被风一吹都刮在了周瑜的脸上,弄得他有些不自在。
“我听公瑾的。”她轻轻吻了一下他的脸颊,然后安然入梦,了却无痕的动作,却让对方陷入绝境。
周瑜摸了摸脸颊,不自主地发热。
月光倾泻,双影摇晃。
…
翌日清晨,陆溪再次醒来时,头却无比的疼。
她不是没在这个时代喝过酒,只是昨晚喝的过于放荡形骸,连最后回家的记忆都已经消退,完全想不起来了。
她正揉着昏沉的头,一旁有男子的声音传来,“溪,醒了?”
已经许久没人叫过她这个名字了,久到有一世那么长。仿佛心底藏着的一块柔软田地,被人搁在手心里攥紧,又松开,又攥紧……
她眉眼微皱,眼里说不出是喜悦还是诧异,只问:“你怎么知道?”
周瑜静坐在她身畔,双眸平静似水,道:“夫妻之间,这么叫更亲近些。”
陆溪刚想反驳两句,却见窗外突然射进来一支疾速飞驰的箭矢,从她耳畔呼啸而过,正中墙壁。
整个过程只有短短一瞬,事发之时她来不及躲闪,虽未伤到身体发肤,却遗留下无限的惊恐。
她目瞪口呆地盯着已经镶嵌在墙上的飞箭,箭下还藏着一张纸。
周瑜面色沉郁,刚要起身去拔箭取信,却被陆溪拉住衣袖。
“先别去,小心点。”她紧紧抓着他的衣角,担心下一刻还会接着发生意外。
他执意推开她的手,沉吟道:“若是有心想杀我,便不会用这种下策,对方既然有备而来,我倒是看看,他有什么意图。”
那纸上赫然写着四个字:强弩之末。
陆溪瞥见一隅,心里明朗了七八分。
周瑜将纸揉作一团,顺手扔在了一旁的梳妆台上。
“溪,这事你怎么看?”他拂了拂衣袖,转而坐在床榻边,这位衣冠楚楚的青年和衣衫不整的陆溪形成了鲜明对比。
她象征性地往后拢了拢头发,刚脱离惊恐的水眸中似有秋波荡漾。
然而动人的神情都只是表面上的伪装,她竟然一语戳破事实:“同你有仇,却又不敢名正言顺对付你,我想,是伯符的对头吧。”
周瑜也顺着她的思路分析,点了点头,示意她接着往下说。
陆溪慢慢思索,道:“如果说,袁术又食言,给庐江换了个新太守,他会怎么做呢?”
当然是不会让他们好过。
孙策带领军队重归袁术,庐江郡打了两年仗早已空虚颓废,真成了强弩之末。
新太守要来,他们挡也挡不住。
陆溪隐约记得,这个被袁术派来的新太守刘勋,确实霸占过庐江一段时日,后来孙策带兵平定江东的时候,把他连忽悠带骗给灭了。
到底谁才是强弩之末?
周瑜表示很惊讶,“这些东西连我都一时想不清,你如何能一语道破?”
说的陆溪有些惭愧,哪里是她眼光卓远,这是她站在一个全局视角理应知道的事情。
“我们还留在这里吗?”陆溪问。
周瑜思索了一会,道:“留在这里也无用,不如去丹阳投靠从父,有个依靠,到时也好支援伯符。”
陆溪认同地点点头,却突然凑近对方的面庞,问了一句不太着调的话:“公瑾,我昨晚醉酒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吧,或是说了什么不好的话?”
昨晚那蜻蜓点水一吻的画面霎时浮现在周瑜眼前,他故作镇定地清了清嗓子,双手背后,起身欲走,“我去拿笔给从父写封信。”
现在就只剩下陆溪在原地打转。
“心虚。”她冲着周瑜离开的背影,意味深长地撇了撇嘴。
“夫人,夫人,不好了!”小丫鬟跌跌撞撞地跑进来,满头大汗。
“慢慢说。”陆溪扶起慌张的丫鬟,心也凉了一半。
一个从曲阿来的老婆子,气势汹汹地堵在门口,叫骂着。
“你这个扫把星,公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都是你祸害的!”
“你快跟我回去吧,哪有女人竟然跟着丈夫出征,无稽之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