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兖王府回到徐家,走了足有小半个时辰。好容易进了门,腿脚酸软得几乎脱力,叶满园一崴身,便在左近的门凳上坐下,轻吁一口气,“真好,还能活着回家。”
青泗扶着她坐下,又探身从门缝一望,隔得老远,那个高大得出奇的身影仍旧显眼,“那位高将军果真护送夫人回府了,咱们是不是该去向他道声谢?”
叶满园一愣,旋即莞尔,“什么高将军?人家有姓名,有官爵,你别浑说。”
“那不是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嘛,难不成夫人知道?”
青泗还在探头探脑,叶满园无奈,忖了忖说去吧,“辛苦人家走这一趟,是该道声谢,你就替我去问候一声吧,也是咱们的礼数。”
青泗轻快地嗳一声,开门出去了。叶满园在门凳上缓过劲儿,慢慢走回自己的院子,略梳洗一番,换过衣裳歪在软榻上,这才静下来,有功夫细想这一日的闹剧。
兖王不怀好意,自己则彻底断了从他那儿说情的念想,相应的,那位债主受兖王指使,必不会叫止善好过。明日上顺天府对簿公堂,无论如何也是避不过去的。既然诉主那头无从着手,那只能从断案量刑上想辙儿......叶满园心下黯然,到头来,看来还是绕不过回娘家,求到爹爹跟前......
正支着下巴对窗外放空,眼底忽然撞进个人影,一路小跑绕过游廊,正是青泗。叶满园瞧着她跑进房,讶然问:“你是向高将军道了多少谢,这样久才回来?”
青泗直摇头,“就差了一点儿,奴婢眼睁睁看着高将军策马离去,未能说上话......不过那都是小事。夫人,适才在奴婢在门前徘徊,没喊住高将军,却遇见了裴大人的手下来给您带话。”
“裴济?”叶满园心头一紧,“他又说了什么?”
“裴大人说,夫人别费劲四下里奔走了,只消在家中静待便可,姑爷不日就会归家,一切安然无恙。”
没头没脑的,这又是打哪儿冒出来的话!叶满园丝毫未觉宽慰,惊疑不定地问青泗:“就这一句?传信人的还有说没有旁的?”
青泗摇摇头,“奴婢问了,那人说裴大人只交代了这些话,多的一个字都没有了。”
叶满园只是愣神,裴济怎么会突然这样好心?先前在兖王府门前,他不是还嘲讽她不愿与止善和离吗,怎么一转头,轻松就解决了止善的麻烦?那个传口信的,怕不是假充了镇国公府的名头吧!
青泗仿佛听见她的心声,说道:“传信人将裴大人今日的行踪说得头头是道,若不是裴大人信任的亲随,断不会那么清楚,不像是冒名顶替的。”
叶满园心中仍疑影重重,天上忽然砸下来的好运道,还是裴济的手笔,实在很说不通。青泗宽慰她,“夫人别想了,裴大人既表了态,您还有什么可担心的?裴大人犯不上骗您啊,他能得什么好处?”
理是这么个理没错,可是......叶满园无奈一牵唇角,“你瞧那裴济,是位无端大发善心的人物吗?先是在兖王府替我解了围,现在又是止善......即便他所言不虚,止善真能安然无恙,只怕之后也要向咱们讨取什么代价。”
青泗却不这么想,撇嘴说:“裴大人功勋卓著,位极人臣,还有什么求不得的?哪里还会希图夫人什么东西呢。”
“人与人之间,图谋的也不单是利益......”便说兖王,他做下那些事,总不会是图她的家私。
青泗后知后觉地噢了声,“夫人说的是,除了金银钱财那些身外之物,还有您这个人本身。”灼灼视线调过来,落在叶满园脸上,双眼瞪得滴溜圆,“夫人您是说,裴大人他......”
原只是顺嘴的感慨,待想得更深了,倒将叶满园自己吓得一哆嗦。太可怕了,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同裴济打了几回交道,她近乎对他生出了本能的惧意。这样的人,同风月关联在一道,真是想一想都让人胆寒。
她忙打岔,胡乱应了青泗道:“罢了,先别多想了。暂且等一等,明日若还没有消息,我再回叶家求爹爹吧。”
囫囵歇了一晚,转日天色阴沉,用过早膳,果然听见淅淅沥沥的雨声。叶满园心里装着事,坐立不安,在房里转了一圈又一圈,时不时往院外张望两眼。
青泗看得眼晕,直劝她歇着,“陈叔早遣了小子上顺天府外候着了,一有动静,便会立时来知会夫人。您且耐性等一等,姑爷若真回了府,您又有好些事要张罗。”
可叶满园哪静得下来,坐不住,索性往外去,“我去瞧瞧老夫人吧。好些日子没去请安了,老夫人也体恤,没来寻我的错处。既这样,我也不该太过托大,一直避而不见,总不是个事儿。”
提到老夫人,青泗心中还是很不屑。她没功夫来寻夫人的错处,是因为在自己院子里乐得逍遥呢,哪像夫人,数不清掉了多少泪。
心中虽这样想,却不想再给夫人添堵,还是闷声不响擎了伞,陪着去了老夫人院里。从二门上出去,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