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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妇(1 / 2)

这日裴济下了朝,从承天门出宫,行在千步廊上,却叫身后由远及近的招呼声喊住了脚。

“......裴大人,嗳,裴大人!您稍待。”

追他而来的是兵部侍郎王叔润。王侍郎生得膀大腰圆,几步路便颠得大喘气,好容易把人追上了,一揖作下去,险些直不起腰。

“咳咳,裴大人,今日您可得闲呐?近来有几桩要紧事,实在不能再拖了,非得您拍板定夺不可。”

而今皇帝年纪小,尚不能亲政,可皇权式微是“裕和之乱”的根本,而今破而后立,自不能重蹈覆辙。裴济虽未在内阁领职,很多时候,却与代行天子之职几乎无异,满天下的大小事,都有他过问的余地。“裕和之乱”余孽虽早已清剿,可上京乃至整个天下的积弊之深,要溯本清源,绝非一日之功。

所以裴济很忙。

他任兵部尚书,可一旬里,也不过有一日能得空来衙门点个卯。何况六部多庶务,同军中领兵打仗、调派粮草全不是一回事,许多细碎之处,裴济并没有心思多置喙。是以兵部日常掌事的还是侍郎,逢到大事上,再由他拍板决断。

此刻王侍郎特地在散朝路上截他,大约真是急得没辙了。

裴济抬了下手,“行了,这就去吧。”

要他过眼拍板的公务,事关兵部整年的经费开支,譬如大同府的关防是不是要修缮,蓟辽三关的边贸是不是要加派兵马部署......用银子的事,这头添上,那头就要裁撤,偏偏都是关乎边塞稳固的机要,一个不慎,就能闹到江山动荡,没有一人敢担责,所以拖到最后,只能指望熟知边地境况的裴尚书来下定论。

官场上多是这样圆滑的人精,这点小心思,裴济不可能瞧不出来。当下也不计较,只细问一笔笔账背后的牵扯,等照着陈条一一决断完,已然到了晌午。

王侍郎抹了把额上冷汗,心道尚书大人虽不办细务,可里头的关窍竟都门儿清,也不知道打哪得来的经验,委实不好糊弄。伸脖儿瞧一眼日头,扬手招来仆役,又问裴济:“到饭点啦,裴大人在衙门用饭吗?”

裴济随意敷衍道:“诸位用吧,裴某还有事。”

王侍郎噢了声,便要告辞。前来听差的仆役正巧到门上,顺道捧来了一摞文书,王侍郎瞥见最上头那封,一拍脑袋,又踅过身来,“还有桩事,适才忘记回禀裴大人了——职方清吏司有位主事,叫作徐止善的,近来似乎犯了事,几日前叫顺天府给逮了,至今没放出来。恰好上年的考绩册要递上内阁了,依裴大人的意思,这个徐止善,要怎样处置才好?”

裴济不由拧眉,掀起眼帘,冷淡地盯着王侍郎,“朝廷的规矩法度都是摆着好看的?还是往年没有陈例?这等小事也拿来问我?”

一连三问,句句紧逼,王侍郎心头一凛,苦不堪言。依律办,原也简单,可这徐止善......

前两日,手底下人来向他讨主意,说裴尚书亲自过问了一个叫徐止善的主事,日常办着什么差,品性如何,又同什么人交好。如此一来,倒叫王侍郎拿不准了,裴大人这是要保人么?他是不是该装作神不知鬼不觉,手下留情,卖这位年轻权臣一个面子?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借故抛出来,任由裴大人处决。没想到,自己似乎会错了意。

王侍郎硬着头皮应道:“陈例......也是有的。朝廷七品以下官员若私德有亏,经人状告到州府一级上提举候审,一旦坐实了罪名,无论是否入刑,一律革职除名,永不录用......”小心觑了觑裴济,“既这样,那部里的考绩就据实上报。”

谁知裴济倒又不作声了,一只手虚握成拳,笃笃在案上叩着,紧箍咒似地敲着人脑壳。好一会儿方说罢了,“顺天府不是还没定罪么?先压下来,留着他,我有用处。”

交代完,裴济一刻也未多逗留,径直出了兵部衙门。

才撩袍迈出门槛,亲随赵勉便迎上来,低声唤了声大人,“兖王府有动静了。”

宫外承天门至正阳门这一段,设中枢六部五寺及馆阁诸衙署,林林总总分布在御道两侧。因尚未过外金水河,所以尚算皇城地界,非诏不得骑马。裴济疾步如飞,头也不回,“说。”

“一大早,兖王府派了管事去徐宅。约摸小半个时辰后,徐夫人随管家出门,上了兖王府的马车......算起来,眼下徐夫人入兖王府已经有一个多时辰了。”

这点出息!裴济猛然顿住脚步,心中又是轻蔑,又是气恼。区区一个管事,就能叫她乖乖跟着人走了?

裴济十分不满,回头瞪着赵勉,“一个多时辰了,你不早说,这时候才告诉我?”

赵勉无辜地耸了耸肩,“下朝时末将朝您使眼色呢,您没瞧见?”

赵勉身长八尺,见过他的人没一个不暗暗咂舌,心道这世上竟还有人能生得这样高大。所以要说赵勉朝人使眼色,不仰头看,还真瞧不见。

裴济没再理会,大步迈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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