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着红囍。她把那些贴出来的囍字一个个检查过,都没有褪色痕迹,说明不是在六年前准备的。这里不算一尘不染,但绝对没有积灰,说明最近有人打理过。
床头挂着那幅号称已经“扔了”的大号王子公主,哒哒哒来自一对摇摆的喜公喜婆,它的尾巴延伸到了插座里,没人住也要耗着电量让这份欢喜能时时刻刻存在——它比鬼声更可怕。
这些是能瞬间击败她的必杀技,可是梁霜从来没用过,由此可见,连她也不知道这里藏着“惊喜”。
深情多可贵,可惜不是我!
她在楼上这几间房里游荡,像小偷一样蹑手蹑脚,待得痛苦,又不想离开。来来回回折腾了几遍,终于被电话铃声惊醒。
是他打来的电话,她不知道自己一激动会说出什么,于是假装没听到没看到,将音量调小,任它嗡嗡。
和他摊牌,然后怎么办?害怕。
假装不知道,继续下去?做不到。
她回头检查地面,还好,没有留下脚印。
回到车上,她又发了会呆才回信息:刚才在摘葡萄。
园主:我在家等,还是来接你?
一哥:我开车来的,马上回。对了,刚才我无意间打开了隔壁的灯,不违法吧?
园主:没事,也是我们的,那边没水果,只有一些蔷薇。
她懂这话的潜台词:那边没什么,少乱跑。
我给了你坦白的机会,你为什么不珍惜?连找个借口糊弄一下都不愿意吗?
她趴在方向盘上,突然不想回去了。
她默念:鬼啊鬼,来吧来吧,快点把我抓走。早死早投胎,下辈子,我想当只熊猫,稀少一点,珍贵一点,不用活得这么悲催。
公墓在十三公里外,那里埋了四万人,可是一个鬼都没漏过来。待了很久,除了偶尔经过的车辆,什么动静也没有,她不得不放弃这个妄想,发动车子回去。
他就等在楼下,一见车子回来就捻熄了烟,快步走去公共垃圾桶丢掉,再朝着她走去,抢着把桶子拎了。
“放四楼冰箱吧,明天带去幼儿园。”
“这个主意好,以后也可以这样处理,吃不完的就带去学校。”
她想开玩笑“我舍不得啊,能卖两块钱呢”,但张了几次嘴都发不出声。
她一沉默就反常,他回头看她,很体贴地问:“累了吗?”
她摇头,然后垂眸盯着他脚后跟,恍恍惚惚跟着往上。
“装修房子很磨人,以后我们委托给别人,或者直接买带装修的现房。”
这个话题刚好讨论过,她尽量平稳地说:“自己挑,自己跟进,更放心,材料安全很重要。”
他笑,说:“那好吧。”
她回了神,改口说:“这里这么大,完全够住了。”
办个小型幼儿园都够。
“层高不够,大跳做不开,有压迫感。”
也对,他拿给她看的某个视频里,男主跟有轻功似的,能腾空跳起老高。
“那住房都是这高度呀。”
她刚说完就觉出了不对,明珠那里,层高绝对超过了4米。二楼最东边是舞蹈室,最西边是带卫生间的主卧,多好!一起演完缠绵悱恻的悲情王子公主,回房洗洗,搂搂抱抱,改做相亲相爱的幸福夫妻。
妈的,酸死了。
“加一,加一……”
“啊?”
“你怎么了,下午出什么事了吗?”
她摇头,因为刚才的发散思维,她开始排斥那个事,于是顺便找了个借口:“大姨妈要来了,状态不好。”
他放下桶,先摸摸她的手,确认温热,再去收葡萄。
“你别站冰箱门口。”
“噢。”她退到厨房外,背靠着墙,垂头抠手,不甘心地问,“要买个红色地毯吗?花好月圆那种。”
“没必要,跳舞对地板有特殊要求,铺地毯不合适。以后搬了再看吧。”
“嗯。”
“……在哪?”
她又没听到他说了什么,只好问:“什么?”
“卫生巾,需要去买吗?”
她摇头,慌忙去衣柜里拿了一包。上楼后,他催着她先洗先睡,她去了卫生间,他坐在那试音谱曲,等她出来,他收好竹笛跟上。她快速躺好,他走到床边,蹲下来,先摸了摸她额头,然后小声解释:“你先睡,我要等个电话。我妈被康叔叔接出去听音乐会了,说好送回来时会给我打电话。”
她点头,耷拉着眼皮问:“她这样离开医院,没有关系吧?”
“嗯,病情分等级,重新做过评估,她只是有点糊涂,没有攻击倾向。有人陪同的情况下是没问题的。”
那你为什么一直不同意我去探望?
“好,你忙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