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鸦扑腾着翅膀,停在茶树上,拨掉了几颗长相饱满的茶果。
在老一辈人的眼中,乌鸦一直象征着不吉利,它一叫,就意味着要死人。
“在很久很久之前,乌鸦还是吉祥的鸟。”木先生说着,模样像是在感慨事态凉多。
“我听闻的故事里面,确实有把太阳比作乌金这个说法。”天气太热,林幼安盘了发,在茶货老板那儿扯了跟茶枝放在上面:“不过,我并不认为它出现在安城是件好事儿,瞧着它的样子,像是有点儿不对,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茶货老板也是稀罕的紧,从口袋里拿出了眼镜,看见时,深吸了口气:“呀,它的眼睛是红的啊。”
闻声,林幼安一愣,抬眸望了去。
存在于现世的妖怪,经常以伪装而闻名,包着一层皮,混迹在人来人往的地界里,让人根本看不出什么。
芙蓉池子里有妖怪就算了,至于天上的乌鸦,一点儿都不像有头绪修炼的样子。
木先生摇着烟杆儿,轻轻的笑了:“在漠北,我倒是听说过一个乌鸦报信的民间故事。若是当年的商人真的有参与到芙蓉池杀人的事件中去,我不知道,他手里将近成群的黑鸦有没有被当作看世界的眼睛。”
“你的意思是……”林幼安心一横:“芙蓉池里的东西在用乌鸦的眼睛瞄准着下一个受害人。”
“是是非非的,我的也只是猜测一下。你心里已经有想法了,不是吗?”木先生说。
林幼安忽的笑了:“木先生果然知道的多。”
“哈。”木先生看向她,弯了嘴角,眼睛里面有带着光亮:“我可什么都没说。”
一场茶会过后,林幼安道别了茶货老板和木先生,许了条路子,转身到了路口芙蓉池里。
正值暑期,外地的人们挑挑选选,不少的还是来了真江南。
她扒着栏杆向下望的时候,就听见游客们说,塘里的荷花开的真艳。
荷花向来以清丽而闻名,不被俗世沾染,如今倒是鲜少的用了一个艳字。
很显然,安城本地人,的确没有散布芙蓉池里死过不少人的事情。
林幼安吸了口气,松开手转身的时候,险些撞上了一只成年的大黑狗,张着嘴巴,吓得她后退了几步。
“哟,小姑娘,阿旺不咬人的,别怕,别怕。”
说话的人佝偻着身子,穿着一身警卫员的衣服,说话时,牵动了满脸的褶子。
但是笑的时候,却很容易让人想起,家里把自己养大的老人。
林幼安扶了抚心口,看见了警卫员手里的牵引绳:“您养的狗啊,这是杜宾犬吗?”
“啊对,就是杜宾犬。”警卫员说:“阿旺跟了我好几年了,只吃鸡胸肉啥的,没咬过人,所以啊,不用那么怕的。”
林幼安本身是喜欢狗的,但还是忘不了小时候被人故意放狗追的经历,属于条件反射了。
“您把它喂的真好。”林幼安说,俯下身子摸了摸阿旺的头。
“没啥,好养活。”警卫员看了周围一眼:“你是来这儿旅游的?”
林幼安点点头:“是的,早就听闻安城是个好去处了。”
“那你可是来对地儿了。”警卫员哈哈一笑:“我们安城呐,啥都没有,就是风景美。尤其是这片芙蓉池子,开的花儿啊,一个赛一个的好看。”
”当然,比起白天,挑一个有月亮的晚上来,在茶亭里喝茶,赏月,赞花才是最好的。”
“确实美。”林幼安垂下了眼眸,看着一直朝她吐舌头的阿福,说:“生的倒是亭亭净植,想来应该是位审美高雅的人种下的。”
“可惜了。”警卫员长叹一气:“种荷花的人,已经出车祸,死了一段时间了。”
林幼安从他混浊的眼睛里看不出什么,手指落在栏杆上,轻轻的响。
“您认识他吗,听着,像是位不得了的人物。”
“只是喜欢荷花而已,哪有什么不得了的。”警卫员望着满池子子的荷花,想不知道在想谁,连阿旺咬他的裤脚都没有觉察出来。
林幼安嫣然一笑:“看来不是认识不认识了,您一定和他很熟吧,是老朋友了。”
闻声,警卫员打了个机灵,俯下身子去摸狗:“不熟,安城人和他都不熟,小姑娘你先玩着,我得去四处去看看了。”
说着,也不等林幼安回话,牵着狗颤颤巍巍的就往前走,跟故意避着似的。
若是和其他的本地人搭话,肯定会让说些什么远离芙蓉池子的故事,警卫员倒是相反,
模样更像是心虚。
林幼安看着他的背影,默默沉下了心思……
是夜。
清丽的水芙蓉层层的叠了花瓣,有水珠从尖端滴下来,在荷叶上滚作了一团。
林幼安看着眼前的一切,微微眯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