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沈月桐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坐起身。
芩霜二人侍奉梳洗,淡扫蛾眉。
沈月桐哈欠连天,花朝楼一行实在是熬人。
银霜满脸忧心,不知道在想什么,梳头时心不在焉。
沈月桐心下了然:“银霜,你怎么忧心忡忡的?”
银霜猛然惊醒:“啊?”
芩霜出声提醒:“怎么回事?毛手毛脚?”
沈月桐:“银霜,有心事?”
“没。”银霜连连否认。
沈月桐:“你还能瞒得过我?是不是因为荼荼?”
银霜被戳破心思,低下头低声道:“公主,她毕竟是青楼女子。”
“虽说出身青楼但是身家清白,你也不用担心,她怎么样?”沈月桐打开妆匣,最上层躺着那只镶南珠叠金丝的簪子。
芩霜将金簪插在沈月桐的发髻上,却总归淡雅多些,艳丽少些。
银霜:“上手很快,做事也麻利。”
沈月桐:“你且观察着,不用在意出身,你只管看她中忠心与否。”
银霜:“是。”
芩霜又给公主搭了玉石珍宝的钗环,金簪隐在其中,并不扎眼。
沈月桐:“银霜,我记得你四岁进来我身边了。”
银霜笑了:“是,那时灾疫,实在是艰难,要不是遇到公主,我现在可能早就是一具白骨了。”
沈月桐:“所以你很幸运。”
银霜不解其意。
沈月桐继续道:“荼荼第一次被卖也是四岁。”
银霜愣在原地,寂静无声,暗香浮动,沈月桐自嘲地笑笑,说起幸运,最幸运的是自己才对,四体不勤,不识五谷,亦不知人间疾苦。
宫里人递过来一七日后三皇子与顾府嫡女大婚时,沈月桐正在作画,一副玉兰图,闻言搁下笔,兴致全无。
同殊:“公主,要备什么礼?”
沈月桐:“你去库房选吧,选些特别的,毕竟我也得喊一声三嫂。”
她手指关节轻叩桌面,上一世顾姝是妾,毕竟怀了孕瞒不了人,萧宁被迎进府中的第二日,她以侧妃的身份被迎入府中。
上一世顾丞相的脸丢得更是彻底,说起来,顾府该感谢自己才是。
同殊:“听花朝楼的消息,今日顾家小姐要去锦绣纺选些布料,赶巧儿,萧家夫人和小姐也早早去了锦绣纺。”
“哦?”沈月桐来了兴致,她摸了摸满头珠翠,“本想着今日没什么值得出门的事,既然如此,想来还是要走一走的。”
锦绣坊几乎包揽了俪都达官贵人的衣服,这些年越发会做生意,连难搞的扬州云烟绣也能弄到手,不过物以稀为贵,自然价格不菲。
今日锦绣坊只会更热闹,看热闹的百姓挤了里里外外几层。
同殊高声喊道:“月华公主到!”
尾音拖得老长,果然很有震慑力,人群自行让出一条小路,沈月桐朗声道:“这是什么热闹?”
落入眼帘的是剑拔弩张的二人——萧府夫人和顾姝,二人的手按在同一块料子上,老板在一旁有苦说不出,脸都皱成一团。
沈月桐瞥了一眼,是上好的蜀锦。
萧宁:“臣女见过公主。”
萧夫人:“臣妇见过公主。”
沈月桐上前扶起她,萧夫人保养得宜,却不像俪都贵妇们一般端着贵气,反而带着几分凌厉之气,据说年轻是也是上过战场的巾帼。
沈月桐:“好久不见夫人,夫人气色似乎好了不少。”
萧夫人:“多谢公主关怀,一直将养着,我们家是一家子病秧子。”
沈月桐:“夫人不要如此说,萧家镇守北境,乃是为国操劳才染病,自得神仙庇佑,福寿绵长。”
顾姝已经叫人收起了蜀锦,她一脸嫌弃地说:“身子不好就要在家休息,何苦出来走一遭平白无故地不痛快。”
沈月桐:“此话也应该送给你。”她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看了一眼顾姝的小腹,目光停留,顾姝瞬间红了脸,她心中已经恨极了沈月桐,若不是她的猫,自己怎会如此仓促嫁人。
顾姝勾起唇角:“说起来,公主该唤我一声三嫂。”
沈月桐也笑:“顾姑娘还没嫁呢,这么着急干什么,我今日就算叫了,也怕你没福消受。”
笑里藏刀,刀刀致命,顾姝相信她什么都能做出来,嚣张的气焰被浇灭。
沈月桐似是无意地向她身后看了一眼,很陌生的两张面孔:“身边的丫头换人了?”
顾姝闷头“嗯”了一声,率先走了,那两个小丫头急急忙忙地跟上。
人群散去,萧夫人冷眼相望:“忠心的丫头都护不住。”
沈月桐重新扬起一张笑脸:“我看夫人喜欢蜀锦,刚好我库里还有,一会儿就送到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