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宵灯点好了菜,在包间里坐着发呆。无聊之下,她开始猜测等会儿谁是第二个进门的人,要和他说些什么才好。
“最糟糕的就是朱字水第二个进来,万一爸妈来得晚就更糟!我哪有话和她讲?”朱宵灯求神仙保佑自己不要这么倒霉。
或许是心诚则灵,第二个来的果然不是朱字水,而是妈妈胡卉。
胡卉进门的时候,朱宵灯预先想好的说辞一个字也没迸出口来,取而代之的是好一阵子的瞠目结舌。
“怎么,看傻了?”胡卉从容地坐下,待服务员添完茶水出去之后问道。
“妈,你得了肝硬化?”朱宵灯语出惊人。
“什么肝硬化?呸呸呸!打嘴!”
“那你肚子这么大,不是得了肝硬化腹水么?”朱宵灯指指胡卉隆起的肚皮。
“你就不能盼点儿你妈好?你这医学院是白念了,我这是怀孕,什么腹水不腹水的!”
朱宵灯笑了一声,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
“你笑什么?”
“我笑你开不起玩笑。我就是想让你主动招认自己怀孕,果不其然你就上当了!”
“死孩子,拿你老妈开玩笑,我看你是皮痒!”胡卉作势要打。
“哎!别!是我不好,不该惹孕妇动怒。不过我确实很稀奇,你今年都45岁了吧,怎么还想再做一回妈?”
被女儿这么一说,胡卉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她习惯性地护住肚子,涩然地说:“是你刘叔叔说有个孩子好。”
“哪个刘叔叔?”朱宵灯明知故问。捉弄老妈让她很有报复的快感。
胡卉瞪了她一眼:“你还好意思说,人家几次三番请你来家里玩儿,你总是各种推托,真不懂礼貌。”
“妈,我不是怕丢你的脸吗?刘叔叔那么大的官儿,住那么好的房子,我怕去了手脚没处放呢。”
“瞎扯!你刘叔叔人最和善。”
“哟,看来你们夫妻琴瑟和鸣嘛,这么护着他。”
“做妻子的维护自己的丈夫不是天经地义吗?”胡卉招架不住,反问道。
“当然是天经地义!妈妈,我有你这样的一个好妈妈,总算放下一百二十颗心了。你瞧,今天这顿饭对我来说是不是鸿门宴?名义上的团聚、实质上的□□,我都知道!我还不是照样擦干净脖子来了?你是最懂爱情滋味的人,为什么不能体谅一下我们小夫妻的伉俪情深?”朱宵灯贴上胡卉,楚楚可怜地说,语毕还不忘深情地抚摸胡卉的肚子,“我的弟弟一定和他爸爸一样聪明懂事,他肯定是站在我这边的!对吗,弟弟。”
胡卉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的嘴越来越油了。”
“我指天为誓,句句真诚、发自肺腑!”朱宵灯义正言辞地举起右手,“妈妈,我们好久好久才见一次,我真的有好多话想对你说!”
胡卉得知今晚要来解决女儿们的情感纠纷,这几天内一直焦闷难安。她既担心她们反目成仇,又忧心以自己目前的状态没有资格对她们说教——毕竟自己也是婚姻的失败者,现在肚子里又怀了其他人的孩子。早先她就把怀孕的消息轻描淡写地通知了朱字水,大女儿并没有什么情绪上的波动。
朱字水按妈妈的吩咐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朱政敏,目前胡卉还不曾得知朱政敏的态度。她当然对怀孕的事问心无愧,只是不希望孩子们和前夫拿它当把柄,指责她有了新家就忘记了关怀和照顾女儿的职责。
“其实,我对你们姐妹俩的事还不知道细节,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说看。”胡卉选了个舒服的位置,靠在椅子的软垫上,一副做好听故事的准备。
朱宵灯正愁没机会辩白,既然老妈主动送上门,自己的赢面比想象的又大了些。
“好呀!妈,你仔仔细细听我说,我保证一定客观中立!”
朱宵灯拉住妈妈的手娓娓道来,言辞里多有描述朱字水的一厢情愿和自己初首拒绝杨峻岭的坚决。
胡卉听得投入,不禁插嘴问道:“你的意思是,你和你老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把你认作了姐姐?”
朱宵灯点头。
“他不分青红皂白地就亲你了?我看他不像个好人。”胡卉撇撇嘴。
“哎呀妈!你怎么没听仔细呢?我说了,他刚下了通宵手术,人疲劳得很。当时他想着,朱字水似乎把自己当作他的正牌女友了,他要赶紧给她答复,这才把我当成朱字水拉进了楼梯间。”
“他到底要给她什么答复?是同意还是拒绝?”胡卉紧张地追问。
“拒绝。等你见过杨峻岭这个人你就知道了,他那张嘴聒噪得很,和朱字水根本不是一路人,他们两个聊天都聊不起来。”
“那他为什么要亲她?”
“什么亲她?是亲我!”
“他把你认成姐姐,那在他眼里就是亲的字水啊!”
朱宵灯心里嘀咕:老妈怀孕了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