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个,出列。”
他回头喊响东方阵其二百夫长。
“护送贵女。”
“是。”
那两个百夫长得令,驱马来到姜澜身后。
“焕儿!”
姜澜看姜文焕又要走,叫住他,担忧道。
“我们一起走吧。”
“阿姐,我答应你,我一定会活着来找你。”
他眼中坚毅,却不舍。他看向地上被巫医围成一团的崇应彪,颇有些鄙夷,却也无可奈何。
他左看右看,自家姐姐漂亮聪慧又温柔,这崇应彪却啥都不怎样。但姐姐若是对他有情,自己虽看不上这姐夫,却还是会拼上性命护他们出城。
“届时,我替父亲把你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他对姜澜笑的灿烂,却顾不得此刻温情,眼神一变,带着东方阵调转马头,冲进战区,与其余兵卒一战。
姜澜自知拦不住弟弟,便只能看向正被巫医涂上草药的崇应彪,焦急又无奈。
直到她再次抬起头,看到那熟悉又纤细的身影。
“阿好!”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面前正清洗着染血绷带的医女,那分明是其他人口中已经死去的阿好!
她怎么会在这?
“女公子,是阿好对不起你!”
阿好忙下跪,小小的身子更缩成一团。
“你怎么样?”
小侍女愧疚不已,忙磕着头,说自己胆小怕死,夜间出逃一事。
“北伯侯没杀我,将我赠予了东伯侯。”
她红着眼眶,解释道。
“东伯侯不习惯别人伺候,便叫我无事就与巫医为伴。今日与巫医候在殿外时发生了这种事,我们被遣散到各处兵阵去救人,我在回东伯侯处的时候,就看到了北伯侯中箭......”
“是你叫焕儿来的?”
小侍女看着面前女子露出笑容,愣神地点了点头。
“阿好,你帮了大忙。”
姜澜这般说道。
她并不责怪阿好。那日剑就旋在她脖子上,阿好是孤女,亲眼看着父母姐姐都被奴隶主打死,遇到威胁,她怎能不怕?
也许比起气节,命确实更为重要。
她自然是释怀了,对着面前瑟缩着的女孩说道。
“若是你还想跟着焕儿,那便继续跟着他吧。”
阿好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己先前的主人,随即又磕了一个头。
姜澜则是蹲下身,望着地上已昏迷不醒的崇应彪,将他一只带血的手拉起,用双手握在手心。
他没杀死阿好,她就知道!
她同样也相信他没有真的要杀死表哥,她有这个信心。
现在,等一切尘埃落定,她就会和这个男人走。不管是去北地,还是去天涯海角,她亦跟随。
“如今,他才是北伯侯,崇家的当家家主。”
她转过身,一改之前脸上的慌乱,虽发髻不整,衣衫凌乱,却依旧尽显世家大族的风范。
“若有不服者,现在便离开。”
她看着所有家臣说道,声音清冷。
北崇家众家臣们闻言,先是一愣,却又都纷纷行礼。如今已改朝换代,殷商如此,北方亦是如此。
“夫人。”
他们齐声道。自然是谁是家主,他们便听谁的。
“东方阵下的巫医有哪些?”
她回头问向跪着的那群巫医,其中二人起身。
“你们可愿与我同行?北伯侯无恙后,我定会送你们回到东鲁。”
“我愿。”
两个巫医其中年轻些的回答道。
“我愿追随姜夫人,请夫人看在我父亲年迈,先行送他回东鲁吧。”
姜澜点头,转身看向弟弟派给他的两个百夫长中的其一。
“你护送老巫医回去吧。”
“可是...末将奉命的是保护贵女你。”
“一人足矣。”
那百夫长一愣,点头称是,转身带着那个老巫医上马,出城门,往东方而去。
姜澜看着他们离去,也转而跨上高头大马。她撕下裙摆,用绳子将自己和崇应彪绑在一起,让他趴坐在她身后,头靠在自己的颈窝处。二人如同连理枝般缠绕着。
“跟上。”
她回头冲着其余人说道。声色柔和,却也是带着不可置否的命令与威严。
这次由她掌缰,她如同他教她的那般谨慎,向着鹤山的方向奔腾前进。几十马匹踏遍青草,如同是春日的喧闹划破了秋日的寂静。在到达鹤山时,太阳便已经落下山。
落日后的山崖下暗黑如海,他们却依旧举着火把奔跑着,直到看到一队打着灯笼的马车,这才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