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元君庙时,一股浓郁的饭香飘来,激醒我腹中馋虫。
以夙已经睡醒,仨人在庙前支了火堆,上架一口不知哪里寻来的花哨小锅,煮了一锅香浓的鸡蛋萝卜丝白汤,正咕嘟咕嘟冒泡。
以夙喝得美滋滋,不忘招呼道:“只有这一锅汤,先到者先得哟。”
我眼前一花,两道蓝影蹿上前,恨不得扎进锅中般,竟是九音九月两姐妹,二人双眼放光,手持碗筷,迫不及待地等花颜为她们舀汤,满脸幸福地飘去一旁。
嚯,鬼还需要吃饭?
弥师探头看锅,不急不慢道:“这汤奶白浓郁,想是花了工夫的,只是这锅不知是何处所得?”
我闻言,定睛一看,如遭雷劈,这架在火堆上烧得大片黝黑的东西,不是墨念神像所持仙器赤霄灵罩吗!
我抬头再看,须弥座上的墨念仍然威严,只是空举着一只手,上面空空荡荡。
我不知该说以夙有良心还是早有预谋,元君庙是他施法翻新的,墨念浑身皆是泥塑,唯有赤霄灵罩是铜制,竟然被他拿来煮萝卜汤了!
我缓缓道:“……东曜元君下次若要拿你庙里的宝扇削土豆,我可不管了。”
以夙捧着热汤,委屈道:“二哥怎能如此狠心,这物什又不是我拿的,是这位小公子拿的。”
花颜盛汤的手一抖,又添了一勺才将碗递给我,难为情道:“呃,前辈,你别怪师伯祖,确实如师伯祖所说,我是实在找不到炊具,这才唐突元君借法器一用的。”
我心情有些复杂,接过热气腾腾的白汤,递到弥师手里:“喝点汤,山里早晨冷。”
弥师毫不见外地接了,喝得很是优雅。
花月灵搁下咬了一口的煎得油香的鸡蛋,道:“师父别听师伯祖瞎说,分明是他睡醒瞧见有萝卜有蛋的,嘴馋想喝汤,这才教唆玉哥哥去拿元君法宝。喏,用过的梯子还在那儿搁着呢。”
以夙猝不及防呛了一口,推开碗,衣袖掩口咳嗽起来,我心里觉得好笑,上前给他拍了拍背,却看见弥师喝汤的动作也顿了顿。
正要开口,花颜抢先一步道:“师妹,你刚才叫前辈什么?”
花月灵眨眨眼:“师父啊,今早在林子里我认她作外门师父了,她也同意了,我跪拜礼都行了,就差奉茶,不过这个等有条件再议也不迟啦。”
你是不是记错了什么,你跪拜礼可没礼成。
所有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只有以夙还在咳嗽,我像个待审的犯人般,心中竟有些忐忑,突然手腕被一抓,以夙绷着涨红的脸,一字一顿,充满怨念:“给我解释。”
我便将早晨在林子里的事交代了,除了那半途而废的师徒礼之外,与花月灵的交易几乎一字不落。
以夙听完,神情几近可以用黑脸形容,嘴脸抽动着,很是受伤:“你本就是我小辈,不可再小了,不然我接受不了。”
我这才恍然大悟,做了花月灵的师父,我不就成了小了以夙不知道多少辈的耳徒孙了吗?
可以啊,花月灵赚大了。
弥师看戏看得不亦乐乎:“这还不简单,灵君与仙君各论各的便是,二位容貌上也差不了些许,说是兄妹都有人信。”
神仙容颜不老,只能指着辈分仙位品阶区分身份,我倒不计较这个,只是以夙在意得很。
若笑中真能藏刀,恐怕以夙已将弥师千刀万剐了,他弯起眸子,温声道:“真是火烧不到小友身上,小友便高高挂起。”
弥师笑道:“灵君这话说的,何必庸人自扰呢。”
难得看见以夙急眼,有趣有趣。
花颜愁眉苦脸道:“可若是被宗主知道了,依照门规,师妹是要被严惩的,我担心……”
花月灵操了一筷子鸡蛋塞进花颜嘴里,不以为然道:“不知道玉哥哥说的是我哪条罪名?是另拜他人为师,还是勾结外道、共窃邪宝?”
她筷子在手里转一圈,搭在碗上:“玉哥哥最是了解我,我向来离经叛道不守规矩,倘若玉哥哥就是想看我受苦,那便随便去告,反正你不是从犯就是失察,看我娘怎么收拾你~”
一句话将花颜噎得半天,始作俑者得意地笑着,花颜只得咽了鸡蛋,叹气妥协:“唉,你哪里是我的师妹,简直就是我的祖宗。”
弥师调侃道:“公子的祖宗就在一旁,怎还又认了位祖宗?”
花月灵这下更乐,而真正的祖宗还在怨念地吃饭,剩花颜独自苦笑:“让前辈见笑了。”
摊上花月灵这么个任性妄为的师妹,花颜想必少不了头疼,只是弥师这番打趣,实在让孩子挂不住面皮。
我瞅了眼弥师,他抬眼间,视线与我撞在一起,露出明知故犯的微笑,我对花颜道:“公子莫往心里去,这人伶牙俐齿的惯爱打趣人,没几个人能说得过他。”
弥师笑得更开心了。
早饭过后,花氏兄妹去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