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歌并没有马上去找邱老爷子。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她先想法多调查了点邱老爷子的背景资料。他什么出身,怎么进了金杏做事的,有几个老婆,几个孩子,几男几女,孩子争气否,诸如此类。
倒并非什么隐秘的、难以查证的信息,至多不过向徐午年之流的小弟多问几句就能知晓。
从前不过只因她不关心这些,把在现代的习惯带回了古代,将做人与做事分开了,所以没有留意。但现在,一旦她开始想通了这一层,那么就把做人当做股票一样就好。当你要操盘一只票的时候,总得先做好相关调查。就算没有办法做到事无巨细尽数了解,但公开资料总是要全部概览一番的。也许派不上多少用场,但做无用功总好过疏忽遗漏、事后失悔好。
笑歌大致了解了下邱老爷子的情况之后,又在心中推演了几番自己的计划。以邱老爷子的过往行事,会有哪些可能的反应,最糟的情况是什么,她又可以如何应对,笑歌一一做了准备。
然后,她才找上门去。
可到了邱府,第一关,就碰了个钉子。
门房递上笑歌名帖不过片刻,就很快干脆的出来回话,我家老爷近日为火灾一事连番奔走操劳,实在精神不济、身体不适,怕勉力招待,反倒怠慢了贵客。所以许三娘子还是改日再来吧。
笑歌也不恼,只又多塞了许多钱给门房,请他再帮忙通传一番,就说许三是来服输认错的,还望邱老爷子看在小辈不懂事的份上,给个机会,让她当面向老爷子道个歉赔个罪。
邱老爷子拒绝见她,并非在她意料之外。很简单,从牌面上来看,现在邱老爷子占尽上风,笑歌甚至在一天前还根本没有意识到局势已经如此对她不利了。一个胜券在握的人有多少理由去搭理一个输家呢?
要不这个输家手中有翻盘的筹码,可以与他谈判;要不就是这个输家愿意匍匐在地,任他踩踏,让他好好享受赢的快感。
笑歌放低姿态选择了后者,而不是一来就亮出底牌,因为她今日是来走第三条路的。
门房收了钱,收了丰厚得不同寻常的钱自然跑得勤快。没多久他就快步给笑歌带来了好消息。老爷子请许三娘子入内一叙。
邱府修得并不豪华,笑歌一边步入邱府一边默默观察。以邱老爷子的收入来说,哪怕是明面的收入来说,这座宅子都显得有些太过朴素,甚至是有些简陋的。往来也并没有看见多少丫鬟仆妇,下人小厮什么的,显然,邱老爷子是在刻意低调。
这同笑歌之前略微打探得来的消息相符。
邱老爷子是一个爱惜羽毛的人,一个带点酸腐气息的文人。他追求的是儒家的“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的声名。至少在表面上他想要维持这样一个形象。
虽然笑歌知道这有多么可笑虚伪,私底下他对金钱有多么热爱,但那不重要。对笑歌来说,伪君子有伪君子的好,至少他有所顾忌。
邱老爷子架子端得很足,在正房客厅里高坐以待。见了笑歌,没有半分动作言语,不过仍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连句请坐都没有,亦没有下人送上茶水之类。
笑歌不在乎这些虚礼,这只能表明邱老爷子对她的轻视。笑歌想,这很好,至少说明邱老爷子的反应还在她的预料之中。
邱老爷子装清贫还有一个好处就是下人稀少,此时房间里并没有人在旁伺候,只得他与笑歌两个人,也省了摒弃旁人,笑歌正好说话。
“邱老爷子,许三早该上门来拜访您老人家了,是晚辈礼数不周,万望您大人有大量不要怪罪于我才好。”
邱老爷子嘴角微微一扯,带动那几根稀疏的胡须颤动两下,只嘲讽的说了三个字,“不敢当。”
笑歌也不再寒暄,直接进入正题,“老爷子,您对许三进入小院做事怎么看?”
邱老爷子一点都不客气,鄙夷的说,“牝鸡司晨。”
笑歌一笑,“那如果我退出小院,您老是否愿意放过我?”
到这句话,邱老爷子才勉强愿意正眼看笑歌一眼,“那要看你怎么退了。”
话不用说完,笑歌当然明白。若她聪明的话,自己主动去找义哥请辞,表明自己能力不济,那么邱老爷子自然不用痛打落水狗。若她不够识趣,偏偏还要搞出什么花样来,那么就不要怪他老邱不厚道了,别的不说,楼里有点什么情绪激动的兄弟,譬如孙大通之类的,上门报复笑歌两下,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娘子恐怕也是防不胜防的。
“我明日即去禀明义哥,主动退出小院,从此以后不再干涉小院的的日常运作,不再提革新金杏楼之事。这样退邱老爷子您看可以吗?”
邱老爷子点点头,伸手捏了捏胡须,一副孺子可教的神情,“许三娘子言重了,若你确然力有不逮,主动退出金杏,那于你于金杏皆是一件好事。只是于老朽何干?”
笑歌也不与他虚伪,什么与他何干,若真无关,她也不用费心与他周旋了。
当下笑歌只直说,“不,邱老爷子,许三的意思是,我愿意退出小院,但并不愿退出金杏。”
邱老爷子显然不防笑歌还想垂死挣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