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根的温泉街一向热闹,除了迫不得已出门买吃的,我对逛街实在没兴趣,作为陪客就更加兴趣缺缺。
毛利先生和旅馆里新认识的朋友推杯换盏聊得高兴,毛利夫人就拉着躲在房间里的我出门,据她的话多沾沾人群中的喜悦,心情才能变好。
式神没有跟着,切切实实只有我们两个人。
掰开手里的云朵蒸蛋糕,毛利夫人暖融融笑着将其中一半送到我嘴边:“这家的蛋糕可是很好吃的,吃起来就像云朵一样,雾仁也尝尝吧。”
鼻端充斥着甜甜的奶香,视线从她和煦温暖的笑脸划过,我迟疑地张开嘴任由她把蛋糕送进嘴里,三两口咀嚼咽下,绵软的蛋糕在舌尖软化,真的像吃天上的云,心里轻飘飘却也暖暖的。
“很好吃对吧?说起来妈妈年轻时第一次见到你爸爸也是在这里呢,别看他现在总是这么严肃正经,其实本质是个有些笨拙的人,一直、一直都没有变过。爸爸他嘴笨,但是雾仁,不要怀疑他对你的关心。” 她捂着发烫的脸,不由自主扬起笑容,眼中追忆带着甜蜜的幸福光芒。
“所以妈妈也很庆幸,那时候遇到了你爸爸,然后有了你。”
眼神柔和得不可思议。
“妈妈希望雾仁可以每一天都是开心的,就算一时低迷,也不要让负面的情绪持续太久哦。”
“啊,卡哇伊!雾仁快过来!”
很快被另外一家的黑色温泉蛋吸引,兴致勃勃拉上我过去。
没有立刻抵抗。
握住的手腕那里,温暖的感觉从相接的地方传递过来,脚下顺着牵引那方的力道跟着前头那个温柔却强韧的身影向前走着,走向热闹喧嚣的人群中。
嘈杂兴奋的人声中。
“你这个女人任性过头了吧!妨碍我就这么让你愉快吗?不要再缠着奈奈生,否则我可不会顾及那丁点关系就不对你下手。”窝火的暴躁男声响起,熟悉过分的音色和傲慢语调一下子触动到我的神经。
“有本事就当着桃园的面打我试试,你这种打女人的没品男狐也该让她看清暴力的本质,免得继续傻乎乎往火坑里掉。”有恃无恐,甚至是幸灾乐祸的女性声线。
下意识扭过头。
一眼就在人群中攫获熟悉的身影,凝望着那张年纪相仿的俊美脸庞。
毛利夫人停住,不明所以地回头看我:“雾仁,是你认识的朋友吗?”
自然移开视线,我恢复惯用的淡然神情,所有纷乱复杂的情绪全部隐藏在那双沉敛的眼眸深处,不露分毫。
“不是。”干脆回答。
“不过是两个人吵架。”这回换我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带领她向前走,“走吧妈妈,不要在这里看热闹了。我有些累了想要回去休息,等晚上再让爸爸陪你吧。”
“真是的,妈妈还想和雾仁再走走的……”毛利夫人露出遗憾的表情。
“下次吧。”
“真的吗?妈妈可是听到了,雾仁不可以反悔哦。” 她眼睛亮起,笑得天真烂漫,眼中流露出微微狡黠的色彩。
“真的。”
……
“谁?”
合上房间的门,抬眸转向身后,眼中冷冽。
一个头戴天冠、身穿和服的少女出现在那里歪头打量着我,像在仔细辨认。
她弯眼笑了一下,眼神幽深虚无,似乎不存在任何感情。
用无邪的语调:“你真的是恶罗王大人吗?比起以前弱了好多,除了超常的灵感,怎么看都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呢。”
“是你,野良。”认出来人,并未否认。
搅浑水的人出现在面前,即便想要脱身难免波及身边的人,不掺和是不行了。
尽管此时式神并不在房间,我不担心自身安危。
没有第一时间下手,就意味着想要从我这里获得什么,也就是说可操控的机会很大。更何况我确定他们还不知道上次在揖屋那片树林里我就早看见了那个人的“真面目”,这样的送分游戏玩起来才有意思。
不着痕迹翘了翘嘴角,微微眯起眼。
“认出我了?看来真的是恶罗王大人呢。”不含任何意味说,绯眨了眨眼,把一封信交给我,“这是父亲大人托我转交的信。”
没有任何迟疑,接过信打开一目十行,内容大意是想让我重操旧业,合作干掉诸天神明。语句看似恭谦,实则暗涵胁迫,无非合作不成就拿我身边人开刀。
看完后内心冷笑。
—— 真是个自负过头的神经病。
这就更好办了。
慢条斯理将信纸撕成碎纸片,雪白的纸片如雨撒了满地,落她一身,野良单薄的肩膀、发顶零星沾着几片雪白碎纸。
名为绯的少女眼中仍是没有丝毫波澜,也没有被侮辱的恼火,只有一片空无。
眼眸腥红流露出残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