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廷和主动请缨,还表明解决问题只要一天时间。
看得出,他这是真要做事了。
至于他的应对方法,是要采取怀柔政策,还是要以铁血高压手腕镇压,朝堂上的大臣都没法做预测。
朝议结束后。
几名阁臣回内阁值房的路上,蒋冕带着几分遗憾:“是我未考虑周全,以至于出现这般境况。”
蒋冕毕竟是名义上的会试主考官。
但其实主要考试之事,都是由石珤来完成,蒋冕只是挂名的主考官而已。
杨廷和摇头道:“不重要。”
意思是,就算你不是主考官,情况也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
蒋冕苦笑道:“那……介夫你将以如何方式应对此事?就怕引起士子太多非议……以在下看来,应当以平息事端为主。”
蒋冕的意思,咱还是尽量采取怀柔的策略吧,那群读书人知道错就行,不必用狠招。
在蒋冕看来,杨廷和没必要动用一些非常手段对付士子,到底名义上内阁首辅为天下读书人领袖,当老大的总不能拿小弟开刀吧?
“刚柔并济,方是上策。”
杨廷和也想怀柔。
先前朝廷自查,给了读书人一个说法,不就是怀柔之策吗?
结果什么样,大家都看到了,那些读书人一点都不领情,还觉得朝廷软弱可欺,不敢把他们怎么样,现在都敢跑去哭庙了,那下一步是不是就要造反?
你们是读书人不假,但你们现在针对的目标不是皇帝,而是我这个内阁首辅。
既然你们的矛头指向我了,要是我不反击,岂不是显得怯弱无能?
……
……
紫禁城,乾清宫。
朱浩再一次入宫,这次他是应朱四邀约,让张左特地带他入宫的,一身锦衣卫常服装扮,不知道的真以为他是个英俊的年轻军中将领。
“陛下。”
朱浩恭敬地向朱四行礼。
朱四笑道:“敬道,你来了,朕总是想称呼你朱浩,从小到大都这么称呼,早习惯了,突然称呼表字,总觉得有些碍口……反而是他们总提醒朕,让朕顾念你已成为朝廷柱梁,不能老以姓名相称。”
没来由的,朱四居然在意起称呼的问题来了。
张左在旁笑盈盈,好像很习惯君臣间这种不按常理的对话方式。
朱浩笑道:“陛下称呼什么都不打紧。”
朱四起身,来到朱浩跟前,动情地道:“说起来,朕还没好好带你游览一下皇宫,我的家呢。”
“陛下……”
张左本来满面笑容,听了这话,赶紧出言提醒。
就算你不避嫌疑,或是真把朱浩当知己,也不能随便乱来啊!带朱浩入宫,已容易为人查知,若在宫里游览一圈,宫里那么多前朝旧人,他们有的是张太后的人,有的跟宫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不等于是把朱浩给卖了?
“用得着你来提醒?”
朱四板起脸,“朕知道,现在不是时候。其实朕也想介绍皇后给你认识,还有她父亲……照理说,他们应该能帮得上你。”
朱四现在到底已是成婚的“成年人”。
虽然心性还像孩子,但少年成婚后,对于妻子家族的倚重,会逐渐增加,尤其像朱四这样入朝当皇帝不久,根基不稳的存在。
这也是为何历史上历朝历代,都知道外戚容易干政,外戚却总会崛起的原因。
大明治理外戚方面,已算是很好了,基本只委派五军都督府的军职,且多是挂职而不予实缺,再加上大明皇帝选皇后有从民间海选的习惯,基本不与豪门望族联姻,这使得大明的外戚势力,也就那么回事。
张家算是一个例外。
但张家那俩兄弟不争气,等于是白瞎了得天独厚的优越条件,辜负了弘治、正德两朝良好的外戚崛起的机会。
朱四道:“朕回头让陈国丈,跟你见见。”
朱浩点头:“就怕人多眼杂,有些事不好解释。”
“朕明白,不过朕看来,陈国丈在朝没什么势力,到现连爵位都还没有,朕正琢磨该封他个什么……照理应该封伯,但张家人都是封侯甚至封国公,朕这边应该也可以吧?”
朱四现在想倚重妻族的人,可能小两口刚成婚,恩爱缠绵的时候,便觉得应该对妻子娘家人多加提拔。
但朱浩很清楚,无论怎么说,历史上朱四都是个薄情寡义的皇帝,无论跟他当君臣,还是做夫妻,都是那种能共患难而不能共富贵的类型,当他感觉自己羽翼丰满时,觉得自己能一飞冲天,那时再想拉住他,就不容易了。
朱浩道:“一切还是按照法度来为好。”
“行,朕在这件事上听你的。”
朱四还是一如既往对朱浩拥有最高的信任。
张左心里觉得很别扭。
皇帝要给国丈赐爵位之事,居然也要听朱浩的?
那朱浩到底算什么?
太上皇吗?
……
……
朱浩难得入趟宫,现在的他还处于休假状态,朱四好些天没见到朱浩,拉着发小的手说了很多事。
甚至让黄锦去库房拿了一方木匣过来,交给朱浩,里面全是皇宫珍藏的书籍。
“朕不知道什么礼物送你才好,就让人找一些孤本,你习惯看书,也擅长研究这个,送你得了。”
朱四很大方。
朱浩连忙起身弯腰,拱手道:“陛下,此等厚礼,臣不敢收。”
朱四见朱浩如此郑重,摆摆手示意让朱浩重新坐下,道:“让你收着就收着,咱们君臣还分什么彼此?”
张左笑道:“朱先生,这些书都是陛下精挑细选的,应该适合您。”
“那臣就暂时代为保管。”朱浩道。
“好,代为保管,朕当皇帝一天,这些书都是你的。”
朱四笑嘻嘻道。
随即二人就谈及外面闹得沸沸扬扬的会试舞弊桉,还有士子哭庙之事。
朱四得意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