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后堂。
朱万宏恭恭敬敬立在那儿,而朱嘉氏则带着一脸恼怒望着自己的大儿子。
“吾儿,现在不过是让你带着手下的锦衣卫去敲打一下老三家的,这点小事你都办不到?你可是大明的实职锦衣卫千户,你不是说如今你在东厂和锦衣卫中权柄日增?连这点小事都办不成,何来受器重可言?”
朱嘉氏对朱万宏施压。
朱万宏哭丧着脸,显得很悲催的样子,说话的声音近乎哀鸣:“娘啊,不是儿不想办,也不是说儿不得器重,只是老三家那个大侄子,现在可是翰林院的人,他也是杨阁老门人,怎能擅自出手呢?若是同门相残的话,杨阁老和提督东厂的萧公公,都不会放过儿。”
朱万宏一如既往在人前装孙子。
这次在老娘面前装,倒也没怎样,反正这个娘从来都看不起他。
他也不能把朱浩真实身份相告,朱家这群人若泄露出去,这笔帐必定会被朱浩算在他头上。
“砰!”
朱嘉氏将手里的茶杯掷出,摔得粉碎。
朱万宏表现出受到惊吓的样子,原地蹦起,仓皇失措好半天才冷静下来,劝说道:“娘啊,咱还是冷静冷静吧。”
朱嘉氏冷笑不已:“老三家的孩子,明明是在王府中长大,杨阁老会信他?你莫不是在滑天下之大稽?”
朱万宏道:“朱浩别看年岁小,但人家有才,杨阁老就喜欢收拢这种年轻才俊……在议大礼和接兴献后入宫这件事上,朱浩可是带头联名上奏反对,这样又年轻又会办事的状元郎,谁不喜欢呢?”
“那就是说,为娘对老三家的,就一点办法都没有?”
朱嘉氏气急败坏。
明明现在朱家已得势,不像弘治和正德两朝时被外放,被人欺辱,好像现在应该挺起腰杆做人,但就在自家事上,她都没法做到一言而决。
“也不是……娘别纠结了,同是一家人,何必呢?”
朱万宏继续装孙子。
朱嘉氏怒道:“朱家怎出了你这个孽子?连点微末小事都办不好!看你这窝囊样,真应该将你的千户职位下了,让家里其他人顶上去……有你在,我朱家在锦衣卫的前程迟早要断送!”
朱万宏一听,心里来气。
老太太你脑袋是不是湖涂了?
如今朱家得势靠谁?
我在外面先投奔钱宁,又转投江彬,后投奔杨廷和,暗地里还想通过大侄子投靠新皇,我已经被人骂是朝秦暮楚的小人,就换来你“孽子”的评价?
要点脸不?
“娘啊,儿记起来,衙门那边还有点事让儿办,儿这就走了啊……回头再来看望爹娘。”
说完,朱万宏转身就走。
都要下我锦衣卫职务了,我还留下来陪你干嘛?至于说要家里谁顶上去,肯定是老太太偏心宠爱的二弟啊!
那孬货……真是让人一言难尽。
“等等!”
朱嘉氏愤怒咆孝,“你这是作何?娘教训你两句,你就要走?”
“不是啊,娘,儿真的有事,最近南京那边有一些状况,锦衣卫内忙得很。”朱万宏随口敷衍。
此时他人已走出后堂大门。
朱嘉氏感觉到,可能是刚才太过草率,非但没把大儿子吓住,反而让大儿子起了极大的逆反心理,赶紧道:“你要走也可,现在只问你一件事,老三家入京后的住址,你总该查到了吧?跟为娘说说,为娘便不再为难你。”
朱万宏一听。
把朱娘的住址卖给朱嘉氏?
听起来好像还可以,总比暴露朱浩强。
若是老太太没事去找朱娘的麻烦,让朱浩焦头烂额,到时自己再出面表示可以相助……
“娘啊,儿确实不太清楚,但估计今天晚些时候就会有人来告知……可不是儿告诉的啊,您就在家里等着吧。”
朱万宏可说是一肚子坏水,就算要卖朱浩,也不能显示是自己所为。
当然要用点手段。
……
……
这天朱浩下午还在工坊的实验室里,于三急忙来寻,告知老太太登门,正在找朱娘的麻烦。
朱浩一听,心里便有数了。
等朱浩与于三到家门时。
老太太正坐在正堂主位,好似太上皇一般,而朱娘和李姨娘只能恭敬立在一旁。
“祖母怎么来了?”
朱浩走进正堂,也没行礼,直接问道。
朱嘉氏瞪着朱浩:“孙儿,你见到祖母,连起码的礼数都没有吗?”
朱浩笑了笑:“何必拘泥于那些繁琐的俗礼呢?祖母登门,不会是来找我们孤儿寡妇麻烦的吧?”
“混账东西!”
朱嘉氏气愤道,“你乃我朱家子孙,考中状元后,甚至都不来家里行礼磕头,也不去宗祠烧香,你这是没把自己当成朱家人!
“哼,连孝义礼法都不顾的人,如何在大明朝堂立处?看来老身是该出去好好宣扬一下你的德行,让天下人都知道大明的状元是何等模样。”
显然此番朱嘉氏登门早有准备。
就是拿朱浩“不孝”做文章。
你考中状元,翅膀是硬了,以前在兴王府我们治不了你,现在你更以为可以上天了,但就是一条不孝的罪名,可以由朱家来定,到时你在朝中就要声誉扫地。
“小浩,快给祖母行礼。”
朱娘紧张起来,赶紧劝说儿子。
朱浩笑道:“娘,这您都没看明白?祖母有事前来,可不会在意那点表面文章,今天就算我在这里磕头把脑门磕破了,祖母该说我不孝,还是会说。无济于事的。”
朱娘一想,是啊。
老太太会因为孙子在其面前行礼,就放弃找三房的麻烦?
现在绝对不能软弱!
朱嘉氏冷笑道:“老三家的,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儿子?可真是一点规矩都不懂啊。”
“祖母,我已是大人了,说话该有点成年人的样子……这么说吧,听说祖母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