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杨慎重返孙府正堂,得知固执的孙老头已同意婚事时,不由瞪大了眼,满脸的不可思议。
朱浩的言辞这么犀利吗?
连自己父亲都没完成的事,居然被朱浩办成了?
杨慎问道:“孙部堂,您……何以同意?”
本来不该问,但他实在忍不住心中好奇。
孙交望着朱浩,面带柔和笑容:“朱家公子才华横溢,老朽考校过他的学问,方知他不但有才华,还有满腔抱负,如此佳婿真是打着灯笼都难寻啊。”
说到最后,却是眼神锐利狠狠瞪了朱浩一眼。
好似在说,我就是在杨用修面前说点敷衍的话,其实你小子是狼子野心,一肚子的坏水,我是没选择才同意这门婚事的。
杨慎却不明就里,点头赞许:“朱浩的确是年少有为,那此事谈妥后,就要找朱家人来下聘了。”
朱浩道:“用修兄,不用这般着急吧?我还要回去请示过母亲,有些事……为人子不能擅做主张。”
“嗯。”
杨慎点头。
儒家礼数上来说,的确是应该由母亲来做主。
孙交听了却觉得这是朱浩的回击。
感情你小子连母亲都没请示过,自己跑来谈联姻,意思是,若你老娘不同意,那这门婚事还只是我这把老骨头一厢情愿呗?
你小子肚子里到底有多少坏水?
杨慎笑道:“此事乃由家父促成,家父定会为你们两家的婚事上心,到时宣扬出去,必定是朝野人人称颂的一段佳话,啧啧,部堂千金嫁当朝状元……”
“呵呵。”
孙交咧嘴一笑,笑容却比哭还要难看。
朱浩懒得理会孙交怎么想,既然你都当我这个女婿是坏人,那咱俩就没什么可谈的。
政治联姻嘛,就好像谁很乐意一样。
你女儿还不是落到我手里了?
看谁求谁。
……
……
朱浩与杨慎离开孙府。
由于要各回各家,分手前杨慎问道:“朱浩,你先前与孙老谈过什么?为何他如此爽快便同意下来?可是考校过你才学?”
显然杨慎不太相信孙交先前的解释。
若是孙交嫁女看中的是才华,杨廷和来说媒的时候就同意了,何以有个状元女婿不要,非得冒着得罪当朝首辅的风险回绝?
孙交嫁女最大的阻碍,明明是孙交不想卷入到新皇跟大臣间的派系之争。
朱浩道:“我只是跟他讲,若是今日联姻事不成,那孙家小姐可能要耽误终身了。”
“嗯?”
杨慎对朱浩的说辞,很是惊讶,“何解?”
你敢这么跟孙交说话?
孙交居然还同意了?
朱浩有模有样分析:“孙老往京师,带女儿同行,是受圣母太后所胁,令他不得不为之,他心里边很清楚,若是回绝了圣母太后,那便等于是开罪陛下,只能以女儿终生不嫁人为代价,才能换得陛下和太后息事宁人。”
“嗯。”
杨慎点头,这话非常道理。
“今日杨阁老会为他女儿的婚事出面,这天下间除了杨阁老外,还有谁会惦记此事?今日一口回绝,便意味着将来再无人问及,那他的女儿便注定只能孤苦一生。”朱浩说出了其中道理。
杨慎笑了笑:“哈哈,你还真敢说,不过确实是这么个理儿,如今家父肯替他女儿着想,乃是唯一的机会。再说朱浩你少年状元,还辱没了他家门楣不成?”
明显杨慎把朱浩当成“自己人”,而把孙交当成了政敌,所以才会有如此略带轻蔑的说辞。
朱浩道:“我还跟孙老说了,因为我朱家锦衣卫的身份,即便圣母太后知悉此事,因要避嫌,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杨阁老选中我,全是考虑周详的结果,换作其他人家,就算杨阁老出面,只怕圣母太后也会暗中……使绊子。所以……真就是孙家最后的机会了。
“而且,我也适时表达了对孙家小姐的仰慕之情,他略微问过我的出身来历后,再稍微考校过学问,思索后便应承下来。”
除了细节上有稍微偏差外,朱浩说得基本都是实话。
这实话却让杨慎对朱浩更加推崇和信任。
杨慎心里一阵得意,因为朱浩帮他分析,杨廷和之所以选朱浩,是因为朱家曾在安陆监视兴王府,你蒋太后听说孙、朱两家同乡要联姻,要避讳说趁机打击报复朱家,自然没法出面反对。
换作别家,蒋太后只需要发句话,这婚事便难成。
杨慎道:“今日事,你可算是立下大功,回头我会在家父面前褒奖你。以后在翰苑中好好做事。”
朱浩拱拱手,便与杨慎作别。
……
……
朱浩先回家跟家人说了,自己要娶孙家小姐的事。
朱娘好奇问道:“孙家?是安陆那个孙家吗?”
朱浩点头道:“没错,乃是户部尚书孙志同孙老,他家就在安陆州本地,跟兴王府之间颇有渊源。”
朱娘本来有些不太高兴,毕竟儿子的婚姻大事,自己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不会又是朱家老太太在背后搞鬼吧?
等听说对方是德高望重的孙交,朱娘的态度马上转变。
也不能说朱娘势利眼,都是人之常情。
虽然朱浩现在是状元,但毕竟刚入朝,将来要走的路很长,若是多个户部尚书当岳父,那对朱浩的仕途必定会有诸多帮助……朱娘当然会如此想,觉得儿子跟孙交联姻,是一种“高攀”。
只有朱浩知道,自己是“低就”,纯粹是出自拯救孙交女儿的好意。
李姨娘也喜滋滋道:“尚书家的女儿,那可真是大家闺秀……啊不对,应该说是豪门闺秀,以往谁敢想啊?怕是只有皇亲国戚才敢作此念想吧?”
朱浩道:“那娘和姨娘是同意了?”
李姨娘赶紧摆摆手:“这事姨娘可做不了主,听你娘的。”
朱娘问道:“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