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事未定。
四月二十二夜,朱四将陆松叫到跟前,身旁只留唐寅一人。
朱四道:“陆典仗,麻烦你进城找朱浩,将朱浩叫到营地里来商议。”
陆松听令后,不由费解道:“殿下,如今城门已闭,就算是找到朱小先生,怕也难以带出城,再说营地内众目睽睽,将其招来是否会引起注意?”
“可我现在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难道就这么干等下去吗?”朱四从椅子上站起来,瞬间情绪失控。
在朝中大臣面前,他强装镇定,但其实涉及到皇位归属,他并没有体现出的那么轻松。
尤其唐寅跟他说,虽然名义上这皇位你可以让出去,但若真让了,继任为帝之人会怎么想?
你一个选择放弃皇位的前储君,再怎么说也曾令朝野和百姓归心,难道不怕继任皇位那人对你痛下杀手?
被唐寅间接吓唬一番后,再加上朝廷和皇宫那边暂时没动静,朱四就有点慌了,想把朱浩找来商议对策。
好像只有朱浩在,他才能心安。
唐寅道:“若是营地内相会不方便,明日一早完全可以让陆典仗进城去问询朱浩的意见,让陆典仗把他的话带回来,也好看看他对如今的局势如何判断的。”
朱四点头:“对对对,唐先生言之有理,现在我们所经历的事,乃是朱浩半年前的预见,就这样都已经被他准确无误全部言中,如果我们能时刻得到他的反馈,他人在不在营地中都无碍。”
陆松行礼:“那卑职明日一早进城。”
“好,你进城的时候小心点,别让人看到,见朱浩时务必谨慎,别让人知道你们暗地里相会……”
朱四小心嘱咐,让陆松防备被人查知。
但陆松心下为难。
现在圣驾所在营地,可说是众矢之的,进城知会消息,还要在东厂、锦衣卫盯着的情况下,有那么容易吗?
……
……
四月二十三一早。
陆松换上常服进城。
倒也没人过问他进城的目的,但陆松在路上就感觉有人跟踪。
过城门时,他下马,牵着马步行,过城门口后马上有人过来道:“这位是陆典仗吧?奉苏当家之命,在此恭候多时,请移步。”
陆松看到有陌生人靠近,差点儿要拔刀相向。
但听了对方的话,他却连半丝怀疑的心都没了。
心里琢磨开了,原来我进城,也早就在那位朱家少爷的预料内,请苏熙贵的人在城门口候着,只等引我去见。
“带路吧。”
陆松没让对方出具信物甚么,跟着便去了。
没有到什么拐弯抹角的犄角旮旯,就在东直门前一栋茶楼内,他见到朱浩和苏熙贵二人。
“朱先生……”
陆松见到朱浩后,情绪激动。
就像当初人家给你算命你不信,现在所有命数都逐一变成现实,把种对方当成神明一样供奉,五体投地的感觉。
朱浩笑道:“陆典仗,可算见到你了,一切还好吧?”
“还好,还好,殿下也很好,如今人已到城外,只是到现在……都还按您的吩咐,跟朝廷僵持……这……”
陆松激动地说出口后,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失言了,毕竟旁边有个不属于兴王府体系的苏熙贵,这不明摆着告诉对方,现在新皇的一举一动都是听从朱浩的吩咐在做?
朱浩笑道:“无妨,无妨,苏东主乃自己人。他暗中出钱出人又出力,有事需要暗中调度,全都可以找他帮忙。”
陆松这才放下心来。
……
……
三人坐下来后,陆松发现,茶楼里没其他人,显然这茶楼被包下来了。
陆松紧张地望着窗口,生怕有人往这边看。
“没事的。”
朱浩一摆手,道,“陆典仗有话直说便可。”
陆松这才将昨夜朱四的担心,还有委托其进城来寻朱浩的事一并说出来。
朱浩旁边的苏熙贵越听越震惊,心中泛起惊涛骇浪,原来新皇正在等候朱浩调度,好像一时见不到朱浩都抓耳挠腮,不知所措,看来自己下注没错。
朱浩听完后,点头评价:“到现在,一步都没走错,一切都在可控范围内。以目前调查到的情况,昨夜礼部之人回城后,便去找了杨阁老,杨阁老又请司礼监魏公公去见太后,相信今日上午就会有懿旨下达,众大臣也会劝进。”
“何为劝进?呃……如何个劝进法?”
陆松斟酌了一下字眼。
朱浩道:“就是太后会妥协,不再执意让世子从东华门进宫,而是直接从大明门入,但态度上……世子不能坚持不入宗,等于各退一步。世子要称先皇为皇兄,换朝廷妥协,以世子从大明门入宫继位……如此第一步的交锋将暂时结束。”
陆松脸色稍微释然。
他最怕的就是朱浩继续推波助澜,让朱四跟朝廷对抗到底,听朱浩说让双方各退一步,等于是各找台阶下,顿时长长地松了口气。
因为陆松也看出来了,朱四昨夜坚定的信念已有所动摇,看起来那一股脑儿“父子不能相认”的义愤过去后,朱四已开始冷静下来考虑自己人身安全问题,所以态度才会有所松动。
来找朱浩问策,或许就是怕再坚持下去会出事。
“那我这就回去通禀。”
陆松起身就要走。
朱浩笑道:“这么着急走吗?不多坐一会儿?”
陆松叹道:“这如何能不急呢?殿下担忧日甚,夜不能寐,或许唐先生在殿下面前警示过什么……”
朱浩送陆松下楼,顺带问了唐寅的近况,陆松简单回答,大概意思是说,唐寅很尊重朱浩的意见,到现在一切都是按照朱浩的吩咐在做,只是暂时充当着助手的职责,无意僭越当军师。
……
……
送走陆松。
苏熙贵赶紧将朱浩请回到楼上,好生恭维一番。
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