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更时分。
京泓正在宿舍,借着烛光温习功课,此时外面突然一片光亮。
侧目看过去,朱浩手里提着一个奇怪的东西走了进来。
“这是什么?”
京泓望着朱浩,没有问朱浩去了哪里,反正朱浩神出鬼没惯了,以京泓水平实在理解不朱浩所作所为。
京泓更关心朱浩手里东西是什么。
像灯笼,又不是灯笼,可以手提着所处走动,外面刮着风,朱浩居然一路行来,里面的火苗都不灭。
朱浩把那器物放下,京泓终于看清楚了一些,好像是一盏桐油灯,只是外面蒙上了奇怪的外壳,乃是透明的,好像是平时他们玩的那种弹珠的材料,只是更加平顺,更加晶莹剔透。
朱浩顺手把书包里的册子拿出来,随口解释:“我称此物为马灯,就是一种可以挂在马鞍上,用以夜里骑马而行照明之用的灯。”
“这……不会烧着吗?好像是封闭的……里面的灯火很快就会熄灭吧?”
京泓很聪明,虽然没接触过科学,但也知道如果把灯用一件密闭的东西扣起来,不多时就会熄灭,而学过化学的当然知道那是因为氧气耗尽。
朱浩笑道:“看起来是封闭的,但其实有三层通气孔,通过铜管连接过来……现在只能用铜管,用在照明上或不是普通人家能承担,但若是采用铁管的话,成本大幅度下降,用的人也会多起来……”
朱浩的实验室里毕竟没有炼铁炉,要制作金属铸件,还是用铜更适合成型和改进。
他手里的马灯,就是防风灯的一种,以金属为框架,并以金属圆筒作为连接内外空间的导管,上下两层,下层装桐油,上层是玻璃罩,这样会最大程度透光,比起用灯笼既明亮又安全,还不用担心外壳被火烧毁。
本该是寻常的一个晚上。
朱浩伏案写戏本和计划书,而京泓则温习功课。
不过因为朱浩带了马灯来,京泓没心思读书了,一直瞪着灯罩看了许久,几次伸手过去摸,脸上或喜或忧,不知道的还以为魔障了。
朱浩却知道,这小子对于新鲜事物有极大的好奇心,尤其是对科学的东西,连朱四都没京泓这种强大的求知欲。
二人本就有约定,读书和写东西的时候不说话,二人也一直信守承诺。
安静过了小半个时辰,外面传来脚步声。
京泓侧目看过去,发现有道人影来到房间门前,却没有直接进来,只是轻轻敲门。
“笃笃……”
“谁?”朱浩问一句。
外面传来陆松的声音:“是我。”
京泓望着朱浩:“好像是陆典仗。”
京泓早就习惯了,反正每次陆松前来找必定是朱浩而不是他,最初还觉得自己被冷落,但在发现跟朱浩的巨大差距后,他明白自己没资本跟王府典仗做直接的沟通。
最后也就见怪不怪。
“请进。”
朱浩没有过去开门,只是说了一句。
他最后一个进房来,没有闩门,好像猜到晚上会有人前来拜访。
陆松随即推开门走了进来,当他看到两个孩子都在书桌前读书,突然觉得很不真实。
京泓读书也就罢了,朱浩你这么多心思,脑袋瓜比一个成年人都要灵活,以往只是书读得多,现在去了趟南昌带回大才子唐寅,算是“行万里路”了吧?就这样你还在这儿装什么样子?
“朱少爷,我来……是找你说事的。”
陆松本要叫朱浩到院子里叙话,但看到马灯后,他跟京泓的反应一样,都被这看起来很特别但又非常实用的灯具给吸引了。
朱浩放下笔,起身望着陆松:“请陆典仗到外面稍候。”
言罢朱浩收拾好面前的卷宗,提起马灯,又拿了自己的一根蜡烛递给京泓,京泓却摇摇头没收,只是把自己之前照明的半根蜡烛重新点燃。
……
……
院子里。
陆松见到朱浩提着马灯出来,大感稀奇,即便嘴里在说事,目光还是稳稳落在朱浩手里提着的马灯上。
“……之前我已禀告王爷,全如你猜测的那般,你的担心都被印证了。另外陆先生好像猜到了我的一些情况,觉得你我间的接触不同寻常,你是否告诉过他有关我……跟锦衣卫的关系?”
陆松神色凝重。
给朱浩的感觉是,陆松现在胆小如鼠,一有点风吹草动就反应过激。
朱浩道:“我没事告诉他这些干嘛?他跟锦衣卫的关系很好吗?”
陆松皱眉,这孩子说话怎么如此老练?我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干嘛用反问句?让我来回答你?
“再者。”
朱浩又补充,“别看陆先生平时晃晃荡荡没个正形,但他绝对不会出卖别人来换取自己的前途和利益,他不是那种卖友求荣之人。”
“卖友求荣?”
陆松不太理解朱浩新颖的说辞。
朱浩微微一笑:“他刚进王府不久,身边没熟人,把你当成朋友看待……对这一点我看得很清楚。”
陆松又是一怔。
他忽然想起之前唐寅叫住他,一脸为难,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