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招九沉默的听着眼前满脸狼狈杀手的撕心裂肺之言。
手中的剑几欲斩过去,握了又握,他没有再听什么“娘娘的考验…”之类的蠢话了,斩草除根他还是懂的。
所以陆岁安要杀他是真,他打不过他撒谎也是真。
唯一假的是,叶招九无意识的扯动嘴角,她留他一命是假。
“呵呵…狗杀手必须死!”叶招九也没别的想法,他就单纯的觉得这个杀手不能留,杀手怎么能清楚的知道雇主信息呢?!
叶招九认定了这个诡计多端的废物杀手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职业道德不过关的人,他要亲手做了他!
但在那之前,他要厘清这个杀手的关系网,确保知道陆岁安找杀手这个事的人能被他一举歼灭。
我可真是贴心!该说不说,叶招九心里还有点美滋滋的,他又能帮忙解决未来可能困扰陆岁安的一个大麻烦呢~
真不怪叶招九这么想,实在是他这个人就是跟常人不一样。
叶招九认为他就该为陆岁安奉献一切,因为她是他的心上人、掌中月、骨间髓,她想要他的命当然可以,但前提是能确保她安全无虞…
所以,叶招九屏气敛息隐在暗处,看着那个不着调的杀手慢悠悠、晃荡荡的一瘸一拐走到附近的小路上,然后…嗯?叶招九眉头紧锁,他伤口都快被寒风吹“愈合”了,这个人还蹲在路口石墩上裹着被重新梳理一遍的流金尺裘子一动不动。
怒气,它就自然而然的涌上头了,现年头的杀手都这样吗?打不过目标就自个儿弄死自己?
就在叶招九认为忍了又忍、无需再忍、准备上前直接绑人带回、拷打问话时,嗨~小路上来人了。
来者显然跟这试图与空气比沉默的愣瓜杀手有关系。叶招九谨慎的往后掩了掩。
只见他们理也不理依旧埋首裘间的慕容华辰,反而一味的自顾自掏出随身携带的棍棒各零件,噼里啪啦、稀里咣当一阵热火朝天的忙碌后,叶招九微微放大的瞳孔中显现出一架精美别致的马车厢…
接着那几人也不多言语,哦,或者说从出现到架着慕容华辰给他小心翼翼的放在车厢里,再到嘚吧嘚吧架着马车离开,他们没有一句对话。
叶招九头一回认识到自己还是见识少了,他原本以为那杀手也受了伤,走也走不了多远,这样他就能一边跟着他,一边自个儿疗伤,结果现在变成这种情况了,他……
衣衫褴褛沾片血,面容疲萎染纸白,这么个形象的人撵着马车跑会被老百姓报官抓起来的!
想是这么想,叶招九却是自马车起步就随之而动了。
至于伤什么的,撑撑就过去了,大事要紧。
只可惜天公不作美,晚霞落幕后,轻盈的雪花急不可耐的登场了,随着它们舞步的加快,轻盈变得笨拙,雪花啊,下大了。
叶招九艰难的紧跟车辙印,看不见就用手摸,高大的个子像被压缩的青蛙,伤口在冷冽的冬风中干涸又开裂,痛感反复使他几乎感受不到自己的四肢了。
好在老天爷还是怜惜叶招九的,缓过神来又做好心理建设的慕容华辰恢复了活力,他想找个客栈好好修整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力求不让自己俊美逼人的脸蛋受到刀疤的困扰!
于是那群闷头干活的人在听到他的要求后,又麻溜的第一时间找好间客栈给人塞进去了。
等叶招九终于一步三哆嗦的跟到客栈时,慕容华辰已经泡好药汤了,此刻正蒙头呼呼大睡。
可怜叶招九也不敢示于人前,他在确定那行人的确在此客栈歇息后,就悄摸摸的躲进了马棚里,掏出随身携带的各种宫廷秘制小神药开始运气疗伤。
远在京畿的陆岁安并不知道叶招九不仅成功的挫败了自己的阴谋保卫了生命,还准备一举歼灭所有与她相关的杀手组织…
事实上陆岁安根本就无心再关心这些了,宫里现在真是一团糟,皇上过了年,那原本看着还行的身板就变得跟残花败柳似的,动不动就不行啦不行啦~
这使得所有人的目光都牢牢的盯准了她的肚子,她的日子愈发的如履薄冰,旧贵族——随先皇征战四方加官进爵的家主们、新贵族——科考遴选的青年才俊们、世家——屹立千百年繁荣至今的大家族们,前两者恨不得拿她陆岁安的肚子当骰子摇,两派的政见就是各自的赌资。
反倒势大的世家为她提供了喘息之地。比如皇后的娘家弘农杨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