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谢氏气冲冲地夺门而去,正巧与匆匆赶来的独孤拓撞个正着。元长乐饶有兴致地倚窗而望,萧氏在旁急得直想跺脚,“主子,您还有心情看热闹?你就不怕陛下转头把那白绫毒酒回赐给您?”
“我巴不得他这么做呢。”元长乐似是厌倦地打了个哈欠,陡然严肃地看向萧氏,“元贞二年我送给你的那块玉佩,你没扔吧?”
“主子的赏赐,奴婢自是小心翼翼地供着。”萧氏不解元长乐为何突然问起这件事,但还是老实地作了回答。元长乐扯了扯嘴角,低头捋了捋袖子,“不能供着,需得贴身藏着。”
“喏。”萧氏屈膝应了一声,压下心中疑惑给元长乐奉了一盏热茶。独孤拓风一般地奔到元长乐跟前,萧氏下意识地张开双手,不意保护举动作到一半之时独孤拓居然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奴才不知谢氏竟如此大胆,未能事先加以阻拦,请主子责罚。”
萧氏木愣愣地收回手退到一边,元长乐放下茶盏戏谑般地叹息,“陛下,戏唱了这么久,你都不会腻的吗?”
独孤拓悲凉地垂了垂眸,撑地双臂禁不住微微地颤抖,“奴才愚昧,请主子明示。”
“淑妃梦熊有兆,长乐在此恭喜陛下了。”元长乐的嗓音依旧疏冷得如同冬日里的冷风,然落在独孤拓的耳中却不啻于一场惊雷,“主子,奴才……”
仿佛有团潮湿的棉絮将“冤枉”二字死死堵在了喉咙里,独孤拓理了理情绪,哑着嗓子重新张口,“主子明鉴,奴才确实不曾私下临幸过后宫,更不曾与淑妃谢氏同床。淑妃这胎来得委实蹊跷,请主子恩准奴才彻查。”
独孤拓言下之意,分明是在怀疑淑妃谢氏琵琶别抱。元长乐心底恶寒,抑制不住胸中戾气猛地甩手掴向独孤拓脸颊,“无耻下贱!”
“贱奴知错,求主子息怒。”独孤拓爬到元长乐足下怦怦叩首,唯恐元长乐动气伤了身子。元长乐嫌恶地别过脸去,示意萧氏端水上来给她净手,“陛下要查便查吧,左右都是你们夫妻的闺房之事。下去!”
“喏。”独孤拓忍住戳心之痛含泪退出昭阳殿,举袖擦了擦眼角后厉声向候在殿门外的赵福全下达命令,“即刻彻查淑妃谢氏怀孕一事,半日之内给朕答复!”
“遵旨。”赵福全吓得面无血色,一时间紫宫内外惊动成片。独孤拓提心吊胆地坐在紫宸殿,瞥见赵福全徘徊殿外的瑟缩身影不禁怒了,“磨蹭什么,还不给朕滚进来!”
“喏。”赵福全当真是连滚带爬地进入殿内,至阶下匍匐浑身颤抖如筛糠。独孤拓急于知道结果故而不耐烦地连声催促,赵福全怀着必死之心,硬着头皮惶声答话,“启禀陛下,奴才查到,元贞七年元月初七,陛下临幸了淑妃谢氏,而据御医诊断结果,日子吻合。”
“一派胡言!”独孤拓脸色陡然阴沉,案上奏章瞬间摔落在地,“元贞七年元月主子卧病,朕留守昭阳殿侍候寸步不离,如何临幸后妃?”
“陛下忘了,您曾下旨召后妃至昭阳殿侍疾,那天正是淑妃谢氏在榻前伺候……”
“荒谬!朕就算向天借胆,也不可能在主子榻前……”独孤拓突然噤声,继而惊恐屏息。他恍惚间记起,那日夜晚他睡得特别的沉,第二天醒来以后好像失忆了一般。难不成……不可能,淑妃谢氏自视高贵绝不会做这等事,那究竟是谁?莫非……独孤拓的脑海中浮出一个人名字,霍然一把将赵福全拉到近前,“银黛呢?还在紫宫吗?”
“回陛下,银黛今早已经离宫了。”赵福全的呼吸几乎停滞,瘫软在地上眼前一片漆黑。他已经听明白了独孤拓的意思,如果那晚的临幸真的是德庆殿有心设计,那他这个陛下的贴身内侍只怕得第一个被打死。元贞七年三月二十,德庆殿司闱银黛以盗窃皇后爱物为由被诛,受此事牵连的昭阳殿宫婢内侍二十余人悉数被发落到了暴室,紫宸殿总管赵福全遭两百杖罚处置。元贞七年四月初三,紫宫正式昭告天下淑妃谢氏怀上龙裔,同时晋帝下旨愿迁居德庆殿与淑妃谢氏同住,日后除上朝外不会离开德庆殿一步。这道旨意轰动了整个朝堂,毕竟本年元月陛下才宣布过与皇后同寝。紫宫内外纷纷感叹君心难测,亦有不少官员同情皇后得宠不久又骤然失宠的可怜际遇。闲言碎语如同花叶簌簌飘落,独孤拓负手站在紫藤花架下,一壁痴痴地眺望着昭阳殿的琉璃瓦顶,一壁认真地询问着赵福全今日昭阳殿内的风吹草动,“那些贱奴才当差之时可有怠慢之处?”
“陛下尽管放心,奴才们不敢的。”赵福全躬身答话,臀部上的火辣痛感不间断地进攻着他的脑髓。独孤拓漠然地瞥了瞥滴在赵福全鬓发上的冷汗珠子,肃严着脸色接着问道,“朕向灵均要的东西,他可弄好了?”
“回陛下,那东西徐公子今早便送过来了。”赵福全自袖中取出一个匣子递了上去。独孤拓接了过来,打开匣子后看见里面装的是一枚精巧的锁环不禁凛然抬眉。赵福全唯恐独孤拓发怒,赶忙细声地解释起来,“徐公子说,陛下龙体要紧,断不可轻易服用虎狼之药。这个小东西轻巧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