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永天越来越消瘦,睁着眼睛无法入睡,神经愈发衰弱。
他不敢相信任何人。
每一个人看起来都别有用心。他吃的饭,用的药,喝的水……都让他害怕。
即使屡有病痛,他也不肯治疗。医生总是说着他听不懂的专业术语,强制注入一针又一针麻醉剂或者镇定剂。
他觉得所有人都在害他。
事实上,没有医生愿意为他治疗。即使是政府随机指派的医生,也没有人肯对他多施舍一个眼神。他们会要求用手铐将他牢牢铐住,给他注射镇定药物。
姜永天甚至开始产生幻觉,经常看见那些被他杀死的人,他大吼着叫他们滚,却只会换来又一次的注射。
一定是周汝正干的!
每当看到周汝正经过,对上他阳光的笑脸,姜永天就忍不住发抖。
“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我现在是不是快死了?”姜永天连表面的镇定都装不出来了,无力地控诉。
“我什么都没做啊。你说过的,我是医生,所以不能杀人。”周汝正对姜永天露出一个无害的笑容。
“其实他没什么大病,完全是自己吓唬自己。经常受伤,又抗拒就医,不肯休息,自然很难恢复。主要是他自己神经紧张,疑神疑鬼。”周汝正冷静地下了诊断,“呵呵,原来他也怕死啊。”
“夺走了好几个人生命的恶魔,原来也这么恐惧死亡啊。”
另一位医官听闻过周院长的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也这么诊断的,那家伙偏偏说我害他!从外面请来了多少个医生都被他骂出去了,真的是疯了吧。”
周汝正回以微笑:“应该是疯了吧。”
文东恩拿到毕业证书的那一天,也是她和周汝正新房收工的日子。
这个房子也是她第一个独立设计作品,她的毕业论文因此被评为优秀。
他们买了啤酒,想要一起庆祝。
两个人牵手买啤酒回来的路上,地山监狱传来了姜永天的死讯。
虽然这一天不是他们当值的日子,但是这个消息还是第一时间传到了他们耳边。
“他死于自己的恐惧。”
他的地狱是他亲自打造的。全世界唯一一个无条件愿意为他治疗的医生,死在了他的刀下。
所以再也没有医生救他了。
“复仇成功了。很奇怪,我好像一点也不开心。”
“我都懂。文东恩从背后抱住了他:“我也经历过。复仇并不能让人快乐。但是如果不复仇,我会死。然而一切结束的时候,没有满足,只有空虚。”
“所以那时候你站在了那个地方。”
“你生气了吗?”文东恩的手松开了,小心翼翼观察他的神色。
“你觉得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对不起……”
“听妈妈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我很伤心。因为你准备跳下去的时候,没有想起我。
“可是我也很开心。是因为妈妈求你救救我,你才放弃了那个念头。
“如果是因为我,才让你有了继续活下去的想法。那么请你一定要继续坚持这个想法,不要放弃。”
“汝正啊,你……”
“虽然我没在场,但是我可以认为是我拉回了你吗?”他问。
“当然。”
“很高兴我能成为那个理由。或许当时这个理由还不够强大。但是我会一点点加重分量。”
“已经足够重了。”文东恩踮起脚尖,吻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