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静寂,无云无月,也没有恼人的虫鸣犬吠。
“锵——”突然,一声清越的刀剑碰撞声打破这片宁静。
像是为了迎合这声响动,从四面八方,陆续传来阵阵喊杀声。
声声刀戟兵戎碰撞之声,有利刃划破血肉的沉闷声,更有临终的痛苦悲鸣。
南芝猛然从睡梦中惊醒,她迷茫地环视周围。以往漆黑狭小的房间,此刻烛光闪烁,亮如白昼。
再看周遭摆设,这哪会是她的房间。
所有一切都是奢华贵气的。玉床、锦被、罗曼纱帐、翡翠屏风、就连盛当蜡烛的杯盏,都是琼脂玉镶嵌金丝边。
外面的厮杀…不,或许说是单方面屠杀,还在惨绝人寰地进行。
偶有几个奋力抵抗的,也不过是屠杀者多挥几下砍刀,再换来他们一声“晦气”的咒骂。
南芝很想冲出门去,别杀了,不要再杀人了!
那响起的惨叫声,越听越熟悉。有宸安宫父皇身边的人,有母妃的丫头,还有……
猛然站起,南芝只觉脚下一股巨力拉扯,人也不受控制朝床褥之下滚去。好不容易控制住身形,站起身,刚迈出一步,巨力拉扯还在。
这两次踩到裙摆,另南芝从悲伤情绪之中走出。她低头,面无表情扫视了下自身穿着:桃粉色的流纱曳地长裙。层层莲瓣交缠堆砌,薄纱交叠,将身前路掩去大半。
袖口宽而大,细腻顺滑的薄纱,她抓住一边,另一边就得滑落曳地。
南芝不知为何,突然就很嫌弃自己过往的喜好。
这裙不是外人强加于她。是她自己,看洋人话本上的绘图,觉得新奇,找母妃要来的。
穿都穿了,八岁小公主的寝居也不会有剪子刀具等危险利器。
南芝就用着这具八岁小身板,粗手粗脚地走至紧闭的大门前。
她没有叫人,都亡国灭种之时了,谁会理会一个注定没有好下场的八岁小娃。
可推开门,南芝却没看到臆想中的逃亡跑动。
夜色下,门外的实木走廊,廊外的“芭蕉仙树”,“翠鱼灵河”,一如既往的安详。坐落于刻意雕琢摆设的“群玉仙山”之间,在阵阵厮杀惨叫声映衬下,这份宁静祥和确有那么几分超脱凡俗之感。
顾不得赏景,南芝替裙欲走。
“锵——”又是那刀戟碰撞声,像是从头顶上传来。
抬头,夜色安详,哪有什么神仙打斗迹象。
可就是在这般荒诞的,只闻其声,见不到动静的场景下。南芝能够肯定,这一切不可能是现实。是她入梦回到了八岁那年?或者,是她当年的一段记忆。
记忆也好,入梦也罢,她都想,都想再看那人一眼。
像是为了迎合她的猜想,那剑戟碰撞之声越发频繁,声声铿锵,将远处那残忍厮杀都掩了过去。
“唰——”就是看不见,南芝也感觉危机靠近,似有一道流光袭来,直取她的姓名。
看不到,但她能跑。
“嘭——”堪堪躲开,就听到身后传来地面被砸穿的声音。
可寝宫门墙还是完好无损,周围就是一粒尘土都未曾扬起。
可她方才,切切实实感受到死亡的威胁。
“回屋子里!”
空中,她看不到的声中,传来一声男子的大喝之声。
回屋?她听到了,但是不听从。
南芝不再顾及周遭诡异的一切,提起裙摆,迈开步伐,继续朝心中猜想的地方跑去。
期间,上方二人似乎打的焦灼,也没再次出手袭击她。
小时候,没有前世的记忆,每每跟在李叔身旁。看着别的小朋友身边,不管穷与富,都有爹娘。
只有她,都没有。
既然做了这梦,她也不想去探寻厮杀的根源。过往若是无法改变,那就……再见一面吧。
南芝一路小跑,等她跑至母妃寝宫门前,周遭还是空荡无人。她站在门前,怀着忐忑不安的心,在门外轻声唤了句,“母妃。”
没人回应。
南芝深吸口气,颤抖着将双手贴在门上。
“吱嘎。”
空无一人。
南芝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坠落入深渊,结合那还未停歇的单方面屠杀。她心底有了结果,迈步朝宸安宫的方向跑去。
“母妃……”现在她只祈求,还来得及,还能再见一面。
缺了八年的思念,她好想,好想娘亲。
不要什么仙缘,不要当什么仙灵宝芝,更不要奢求父皇的恩宠。她只想像寻常人家一样,饿了有娘做饭,累了有娘宽慰,每天下学回家,都能见到那张恬静温婉的笑颜。
……
南芝跑过道道长廊,都没见到有一人出来。
就像这个世界它只有南芝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