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加班的普通白领,和刚才那个精神错乱,歇斯底里的赌棍大相径庭。
和他并肩同行的,是一个身材挺拔的中年人,也穿着一件西服,拎着一个小行李箱,眼色阴郁,步履沉稳。
他就是刚刚那个赌档的主人小老头了,易容手段不错,卸掉变装之后,就算面对面,也都认不出来。
当下,这个中年人,正一边走路,一边极度不耐烦用手绢在脖领处用力的擦着。
脖子上,沾染着一些刺眼的红色印记,都是刚才演戏时溅上的鸡血,中年人的嘴里不耐烦喝骂道:
“高进,你这个废物,我都跟你说了几次了,刺我的时候,刀尖要往下压,别特么搞得我满头满脸都是,你特么耳朵塞驴毛了吗”
废物这个词很刺耳,高进的眼中闪过一丝忿怨,空着的一只拳头猛的攥紧,青筋暴出。
中年人眼尖,瞥见了高进的小动作,突然停住脚步,随手扔掉手绢,翻着眼白,冷冷的扫了他一眼,表情不屑,语气戏谑:
“怎么高进,想打我,就凭你个废物”
高进攥起的拳头,不受控制的剧烈抖动着,中年男人的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语气愈发嚣张:
“呵呵,你个废物,你特么就认命吧,你的手已经废了,你师傅也死了,现在想要凑钱给你的女人治病,就只能求我了。”
高进被戳中了痛处,俊脸都涨红了,终于忍不住说话了:
“乐哥,盗亦有道,咱们可是千门的,天天在街头骗钱仙人跳,是不是有点下三滥了。”
一听这话,叫乐哥的中年人瞬间就被激怒了,直接朝高进的脸上啐了一口,破口大骂:
“干你阿姆!又当表子,又立牌坊,怎么你个死废物,你特么是不是看不起我
行,我特么是下三滥,你是千门骄子,那咱们就一拍两散,你以后自己想办法赚钱吧。”
高进的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决绝,慢慢的抬起右手,擦掉了脸上的口水,衣袖下滑,露出胳膊上一圈极其恐怖的烧伤。
擦完口水之后,高进深呼吸了一口,将将稳住情绪,沉声说道:
“好,道不同不相谋,那咱们就拆伙吧,乐哥,把钱分我,以后我自己想办法。”
一听这话,乐哥顿时就阴恻恻的笑了:
“好!好,死废物,你特么有种,给,这是你的那份,咱们以后再也不见。”
乐哥从怀里掏出几张钞票,大概能有几百块,恶狠狠的拍在了高进的胸口上。
高进的胳膊废了,有些吃力的按住几张钞票,他眉头皱起,语气也变得冷硬起来:
“乐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咱们之前可是说好了对半分的,光是今天就搞了3场,赚了不止几千”
乐哥冷哼一声,十分粗暴的打断了他,还顺手用力的推了高进一把:
“淦!扑街,还想对半分,高进,你特么在这做尼玛的春秋大梦呢废物就只值废物的价格。
扑你阿姆!你特么最好给老子赶紧滚蛋,要不然别怪我翻脸无情,把你另外一只狗爪子也废了!”
乐哥破口大骂的时候,手已经摸到了腰后,目露凶光,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高进的目光闪烁,眼睛发红,嘴唇紧紧的抿了起来,盛怒之下,身体微微颤抖的,却又无能为力。
龙居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高进之前因为变故受了伤,差点一命呜呼,现在重伤才愈,废了右利手,他是真真打不过眼前这个诨号鬼手的乐哥。
“呼”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高进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缓缓的收起几张钞票,深深的看了乐哥一眼,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此时,不远处的路口,突然响起了一道清朗醇厚的男人声音,语气揶揄,满是调侃:
“嘿,怎么了走的这么快老兄,你的那手三仙归洞,我可还没看够呢。”
路灯下,杜蔚国双手抄兜,闲庭信步,缓缓的走了出来,乐哥目光闪烁,多少有些惊疑不定。
看见杜蔚国的瞬间,高进如遭雷亟,头皮发麻,脑海中一片空白,整个人都怔住了。
他一眼就认出来杜蔚国了,印象实在太深刻了,之前在万伦府惊鸿一瞥,那个时候,高进初出茅庐,不知天高地厚。
第一次单独试炼,就遇见了如同天神下凡一样的杜蔚国,被雷得外焦里嫩,自信心碎得仿佛玻璃碴子一样。
他也是江湖人,自然知道煞神的鼎鼎大名,时常懊恼当初目空一切,没能跟杜蔚国多亲近亲近。
如今,自己已然成了一个废物,落魄到无以复加,突然再见依然丰神俊朗的煞神,羞愧的难以自抑,局促得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乐哥也是暗自吃惊,他是个老江湖了,为人谨慎,自认为退路设计的天衣无缝,也笃定一路之上都没人尾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