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
“娘哟……”一男一女同样苍老的声音在一边响起,是蔡阿婆的大儿子和儿媳,在老人盖脸纸被掀开的一瞬间,两人相互搀扶的站在远处,都发出一声叫喊,大哭出声。
至于是真哭假哭,是不是悲从中来,我根本无从感受,现在我被吓到了,只能无助的转头看向脸色并不好的伍叔。
他紧紧的皱着眉,眼睛就没离开过棺材里蔡阿婆的脸,我可是连再看一眼的胆子都没有,就刚才那一下,我现在眼前还都是那张脸的定格。
太吓人了,无神散光的双眼,还有那张黑洞洞连舌头都变色的嘴,叫我只能依靠深呼吸才能稳住自己冲出灵棚的想法。
“蔡阿婆是什么原因走的?”良久伍叔的声音才响起,应该是问那对老夫妻。
那两人收住哭泣声,老太太解释道,“我娘她没病没灾,算是寿终正寝的喜丧吧。”
老头也跟着附和,“就早上起来我们过去就发现我妈人已经凉了,这岁数也不小了,可能是晚上睡过去了。”
这种死因应该是老人们最期望的走法,无病无痛睡着睡着就拜拜了,不用受折腾。
他们才说完,伍叔突然沉声大喝,“放屁,这死不瞑目,口眼圆睁你们告诉我是寿终正寝,糊弄鬼神是要付出代价的,这老太太还在这躺着呢,还不给我老老实实说实话!”
伍叔这平地一声喊,不光把灵棚里的我们都给吓了一跳,就连外面看热闹的也都频频朝这边望过来,那些白事班子的吹鼓手都知道这边是出了什么事,手里的家伙式全都停下,诧异的看了过来。
周围一下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安静,根本不像是现场至少百十来号人的场景。
伍叔对吹鼓手挥挥手,示意他们该干嘛干嘛,哀乐的声音才再次在这个蔡家院里响起,但伍叔脸上的阴云并没有散开,手中拿着一条准备好的干净毛巾,开始帮着棺材里的蔡阿婆净脸。
我不光注意着伍叔的动作,更是眼角余光注意着灵棚里另外两个活人的反应,他们刚才被吼得现在还没有缓过劲来,脸上变颜变色的。
想也知道,他们年岁也都七十多奔八十的人,早已经是爷爷奶奶辈的,多少年都没有人敢用这样教训的口气对他们说话。
伍叔来这么一下,可能有点接受不良,连哭也忘了,相互大眼瞪小眼。
我看得出,伍叔在给死者净面的时候,手指有意无意的在帮着合眼,和托起下颚,毛巾是温热的,在关节位置努力活动,叫僵硬的位置能够闭合,这是一种手法,想的就是叫死者能够仪容庄重。
毕竟现在这样的效果,真是不好看。
可是作用不大,伍叔把毛巾丢在一边的桌子上,板着脸带着怒气的说道,“你们俩,多拿点烧纸进来,跪在这棺头前,一张不停的给我烧,有对不起良心的事情都给我叨念出来,承认自己的错误,不然别怪我甩手走人,不管你家这棚子事!”
原本还以为那对老夫妻会多少有些抵抗,毕竟伍叔说的这可不是什么光彩事,问题还有我在这听着,难道那两位老夫妻真的做了什么昧良心的事?
没想到那两人当真听话,乖乖的拎了一大包的纸钱进来,还有不少折叠好的金元宝,粘贴的纸金条堆在一边,开始点火。
说来也是奇怪了,伍叔用头油给蔡阿婆整理头上的发丝,梳成一丝不苟的发髻时,那两个拿着打火机,跪着的老人就生生的点不着火头。
一手是明晃晃的打火机火焰,一手是单薄易燃的一张冥纸,但两个东西凑到一起,就是说什么都点不着,眼看着草黄色的冥纸都被火焰熏出一块焦黑,就是不起火。
伍叔打眼见到这样的情况,先是朝那两位老人瞪了一眼,模样很凶,其中透着无奈,才转身从妆匣的第二层拿出了一样东西在手中,对着棺椁里的蔡阿婆比划。
“看见没?乖乖的拿着丰厚的钱财上路,现在你已经过去了,带着这些我能帮你要到的东西,一路朝西,那才是你应该去的地方,别逼我最后帮你缝上,家伙式我这可都准备的全全套。”
对于伍叔这样的举动,还有和死者如同对待活人一样威胁着聊天,我和那老两口都愣住,忘记手里应该干什么。
对我还好,伍叔只是轻声吩咐,“三蔓,给我三枚铜钱。”
伍叔手里拿的可是针线,我真怕他一个激动,真动手缝,那死者家属还不得和我们拼命,这可是对尸体的大不敬!
接过我递过去的东西,伍叔在线轴上扯下一小截红线,分别把两枚铜钱系在两边。
看到那老两口傻愣愣的跪在那没有动作,直接吼了一声,“看我干嘛,点火忏悔,我跟你们说,人在做天在看,都干了什么脏良心的烂事,这是最后一次机会,过这村就没这店了,老人死不闭眼,张口不合,到下面告状不说,你们子孙后辈以后一个铜子都别想落到口袋里,全都要填了这个窟窿!”
伍叔手指朝着蔡阿婆大张着的嘴巴一指,那两个跪在棺材前,根本不可能看到里面尸体情况的老夫妻都是浑身一抖。
我心中也是一抖,生怕那躺在棺材里的蔡阿婆嘎嘣一下把伍叔的手指头咬掉。
老头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