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也大可不必急于这一时,赵明琛过世,景星集团的股票直接跌停,赵寒沉若是没有力挽狂澜的本事,下台不过是早晚的事情,他们只要等着就好了。
事到如今,唯有一个“忍”字,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赵寒沉捧着骨灰龛抵达墓地时,雪已经下得让人睁不开眼。
管家替赵寒沉打着伞,步伐艰难的跟着他。
“不用给我打伞了。”赵寒沉淡淡道。
管家不忍心的看了赵寒沉一眼。
从老爷过世到现在,家主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可是他看得出来,在场真的为老爷难过的,只有自己和家主。
家主的难过,比自己更多。
管家默默的停下了脚步,任由赵寒沉走进漫天的大雪里。
这里是赵家的私人墓地,赵明琛的墓地选在了风水最好的位置,走势最靠近里面。
冗长艰难的一段路,赵寒沉抱着赵明琛的骨灰龛,一步比一步沉重。
他和赵明琛之间的父子之情,这么多年其实都没有太多的推心置腹。疏离太久,就会忘记怎么相处。
而现在赵明琛已经不在了。
这注定会成为他这一辈子的遗憾。
赵振笙等人都远远的站在后面,看着赵寒沉被雪沾染了满身的背影,心中各有想法,但是悲痛,是都没有的。
赵明琛的葬礼隆重,人心却离散。
叶城等在了墓地外面,看见赵寒沉走出来时,愣了愣,道:“董事长,您身上怎么都是雪?”
赵寒沉将西装外套脱下来,放在了叶城的手中,“李思甜回国了?”
“回了...”叶城犹豫问道:“董事长,您要现在就去找她吗?”
赵寒沉抬眸看了眼天色,他不知是在想什么,许久,轻声道:“早晚罢了。”
北郊的夜晚刺骨的凉,据说是过年将至,才会这般寂冷。
孙曼给剧组的每一个人都买了纪念品,粉色的小盒子装着的,里面是她代言产品。
蓝戎在程微月的房间里看剧本,随手将小盒子放在了桌上,啧了声道:“我一个大老爷们,送我粉色的盒子算是怎么一回事!”
程微月便也笑笑,道:“也是人家的一份心意,不喜欢也收着吧。”
蓝戎将写满了笔记的剧本合上,点评道:“孙曼这些日子确实是变化挺大的,以前她怎么可能会送这种小礼品给剧组,我刚认识她的时候,他简直是鼻孔朝天。”
“人生太顺遂,一时魔怔走了歪路也是难免。”程微月拿起小礼物端详,“她这些日子变化挺大的,报了台词班,还专门去练了仪态。”
“谁的变化不大呢?诶,你还记得那部《止澜》吗?”蓝戎随口道。
程微月将小礼物放在了一旁,脑海中划过的却是那时山洞里钟晴对着自己眼含热泪的模样。
她的语调清晰可见的冷漠:“楚蔓萧的《止澜》?”
“之前不是因为乔净雪突然退圈的事情,电影也被下架了吗?”蓝戎神秘莫测的笑了笑,道:“我听别人说,楚蔓萧现在在找新的演员了,打算把这部戏重新拍一次。”
“这是她的最后一部作品,被乔净雪一个人毁了她当然不甘心。”程微月眼神冷清,淡淡道:“这个剧本据说打磨了很久,她让人重新拍,算是情理之中。”
“我只是觉得这演艺圈的事情真是现实,旧人刚走,资本就会发掘新的人顶替上,观众是健忘的,再过几年,谁还能记得乔净雪?”
这个红极一时的名字,已经随着时光的流逝,而一点点褪掉了颜色
就连程微月自己,也几乎没有再想起过这个人。
两人闲聊了片刻,窗外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两人在临走之前,还是旁敲侧击的问道:“微月,你怎么打算的?”
“什么怎么打算的?”程微月一愣。
“就是厉琦和你说的事情,你是怎么打算的?”蓝戎抓了抓头发,用余光打量着程微月的神色,字斟句酌道:“我在厉琦那里也知道了这件事,我觉得吧,这种机会很难得的,你要是不去,将来一定会后悔。”
“知道了,我会好好想想的。”程微月叹了一口气,微微笑着:“难为你每天翻剧本,还有闲工夫来关心我。”
“瞧你这话说的,我还不能关心你了?咱们好歹一起共事了这么长时间,我又不是木头,多多少少对你还是有点同事情谊的嘛。”蓝戎撇了撇嘴,道:“你自己会好好想就好,那我就不说了。”
程微月将蓝戎送到了门口,还是有几分恍惚。
在人生岔路上的抉择,对错得失谁都会说,可倘若真的要下了决心,那就是截然不同的一回事...
蓝戎晚上约了好友喝酒,天色还早,他从酒店离开时,问门口的保安借了把伞。
上车的前一刻,他看见角落停着辆库里南。
车牌是连号的7,泾城的简写和字母。
但是天色太黑了,他恍惚中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好友喊他的名字,问他在看什么。
他收回视线,捏着眉心道:“看看剧本看太久了,眼花,估计是看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