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不到6点,s市的天空已然变得昏黑。路上车流不息,灯火通明。
姜也倚在出租车的车窗上,将电话贴在耳侧,无意识地抬头,眼里就这么毫无预兆地撞进一轮昏黄的圆月。
它很低,亦很近,所以显得格外亮格外圆满。
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今天是阴历十五。
这一刻,下午的纷争似乎都离得很远。他突然有种分享给谭千渝的冲动。
不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只想与她分享下午5点45分的月亮,无与伦比的美丽。
“姐姐。”
“姜也,不管他说什么,不要理,不要信。”她仍在电话那头温声对他说,“他锱铢必较,我一直觉得他有点像那个什么,草原平头哥……有自己一套逻辑,而且很记仇,别跟他争,没必要。”
“嗯,知道了。”
看他这么乖,谭千渝似是松了口气:“你没事吧?眉毛上要不要紧?”
“没事。”
“你声音怎么还是不对劲?”
他只是低低地说:“姐姐,我想你了。”
她怔了一下,轻声道:“你好好休息,我明天会看你直播的。”
挂掉电话不一会儿,她收到他的微信消息,是一张风景照。
其实有点糊,明显是放大过镜头,深灰色的柏油马路,连成一条线的扎眼的车灯,以及更高处连成一条线的路灯。看上去平平无奇,就像千百座寻常城市的街头一样。
但在那之上的苍穹中,满月圆得完美,发出近似太阳进入黄昏后的黄色光芒。那么柔和,又比高悬时更大。
——我望着月亮,却只看见你。
姜也的嗓子在第二天清晨彻底发不出声音来,就像被毒哑了似的,即便用力也只能发出破风箱似的嗬嗬声,而且吞咽还疼得要命。
张天异陪他紧急去看了急诊,医生说是急性喉炎。
张天异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惊得好半天说不出话来,还是姜也推了推他胳膊,才连忙问道:“医生,这是什么引起的啊?”
医生是个三十多岁的斯文男子,戴着黑色眼镜框,严谨道:“什么病因都有可能,一般就是声带过度使用,或者受到刺激吧。当然如果是吸入过什么有害气体粉尘,或者最近工作过劳,受凉了,喝酒抽烟过量也能引发啊。”
“这下完了,完了……”张天异绝望地喃喃道,又揪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医生,有没有什么办法能立马好啊?我哥下午还要参加活动呢,得唱歌!”
医生眼皮都不抬:“怎么可能?这就得好好养着,这三天先别用嗓子了,他这个有点厉害,喉咙肿得只剩一条缝了都。先打针,打完了回家躺着。别说唱歌了,说话都先别说了,不然养不好这嗓子以后都恢复不了!”
这样的话到底把他吓住了。两人取了药,又在输液室打上点滴。
姜也戴着黑色棒球帽和黑色口罩,也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张天异在旁边傻坐了会儿,突然痛下决心道:“不行姜哥,我得给王姐和谭总打个电话。你在这儿先好好休息,我等下给你捎点饭。”
姜也抓住他袖子。
张天异见他神色还在犹豫,急道:“哥,都什么时候了!别想那么多了!你难道还要硬上不成?问题是你现在根本唱不了啊!”
姜也的眼神微微一闪。
谭千渝没去公司,正在家里跳操课,接到了张天异和王序然的电话。
王序然说跟主办方沟通了,按他们的意思,临时改节目太被动了,也未经现场调试,确实不建议。非要的话,姜也也不能一首都不唱,肯定会被观众质疑。
要不就闭麦假唱,因为前面彩排时也有预录,要不就稍作调整,但也至少得唱个两首。如果完全不参加,相应损失得按合同来承担。
她建议是不行就假唱,保护嗓子为主,其他环节就是做游戏,大不了让主持人少采访点,说话也别让他多说就行。
谭千渝越听越不明白,反问道:“不能跟观众们实话实说吗?姜也生病了,到时候如实告知。去出个场露个脸,唱歌环节就算了,反正还邀请了电视剧的原唱歌手们,让他们多唱几首好了。为什么非要勉强他?”
“也不是非要勉强他,就是……”王序然为难地停下话题。
“就是什么?”
“您也知道,他一直深陷那个小牌大耍的论调里出不来,现在b站搜他名字,最高热的两个视频还是指责他耍大牌的。你说平时没病没灾的,偏偏这会子要开演唱会了又说生病,换我是不知情的粉丝我也会觉得奇怪。”她叹口气,“现在他人气高,不少人买票人家就是冲着他去的,他不去肯定不行,去了不唱歌也肯定会让这些粉丝失望。”
“可是……可是这事关他身体健康与否啊。”谭千渝仍觉得不妥,“而且假唱是更大的黑点,如果被人曝出来这可就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