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付过的。”
少年闻言,加快了吃鱼丸的速度,只是闻人拂玉注意到,他低下头时,眼角有水渍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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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善从院子里出来时,天光已然大亮。
她提着食盒,照例往厨房走。闻人拂玉从墙后的竹林旁现身时,连善吓了一跳,脸上有些怔忪,片刻后露出一点笑意:“你跟着我?”
她倒是丝毫不介怀的模样。
闻人拂玉接过她的食盒:“轻飘飘的。”
“佩佩没给你送去吗?”连善问,见闻人拂玉并未露出意外的神色,便知道他是从她与佩佩说话时便在门外候着了,“府里新进的鲈鱼吃不完,入秋了想着贴点秋膘。前年一道去看花灯时吃过一次酸菜鱼丸,城主夸了两遍好吃呢,不记得么?”
连善歪头,淡笑着看他。
闻人拂玉垂眸看她漂亮得有些秾丽的脸,他没想到这么久的事情她还记得:“为我做的?”
连善眨眼:“不然呢?”
闻人拂玉用气音道:“我还以为你是特地给那小子做的,看他病着可怜他。”
连善忍了忍,还是噗嗤一下笑出来,她伸出手揉了揉闻人拂玉的脸:“你怎么,小孩子的醋也吃啊。”
闻人拂玉哼了声,没说什么,也没拉下连善的手,任她胡闹。
他私心里是喜欢连善这样跟他打闹的,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连善极少在他面前这样玩笑了,在侍女和仆役面前,都比在他面前放得开。
大约是有人趁她不在时在她耳边说了什么闲话,才叫他跟自己生分。
从前闻人拂玉一直没关心过这种事,他一向觉得城主府府内都是用惯的老人,不存在欺凌弱小,但刚才听到连善和少年说的话以后改变了他的想法。那少年住的是耳房,屋内陈设和吃穿用度一看就是低于府内普通仆役。
而连善对他说要不是他帮了自己这种话,让闻人拂玉不由想起她刚入府的时候,分明还病重得下不了塌,阿苓交代过下人好生照料,他们怎么会照料得连饭食都无法供应。
分明是被人欺负了还不自知。
从前也就罢了,他只是替妹妹照顾恩人。如今连善对他已不止意味着恩人,这件事他自会让离阶下去慢慢查。
闻人拂玉低头看她,眼里泛着点点暖意:“阿善,走了这么久,我有点饿了。”
连善想了想:“佩佩送过去的恐怕都冷了,你要是不介意,我们去厨房吃。”
闻人拂玉握住她的手:“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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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朝食,连善带着流光去后山洗剑池洗刷。
闻人拂玉避开众人,和离阶一道去药馆换药。
那只千年大魔到底并非俗物,他与它在洞窟中缠斗数月,身上的伤好了裂,裂了好,洞窟内终年火焰滔天,若非那魔头龟缩太深,他本想引他出洞再做打算。
解下衣裳后,几处伤患已黏连住亵衣,皮肉牵扯出丝丝缕缕浓黑的污血,在连善前还能用障眼法伪装的伤口在同为修者的赵恪前无所遁形。
赵恪冷冷啐道:“该!”
离阶有些不忍地别过头。
闻人拂玉脸色平静,对赵恪道:“能治治,不能治我去找别人。”
赵恪手持短刀,利落地将闻人拂玉背后巴掌大一块烂肉剜下,丢到一旁的木盘里。闻言,头也不抬道:“找别人?找谁。现在修仙界本就不太平,无相城城主受了重伤,危及性命的消息传出去,你猜第一个出事的是谁。”
闻人拂玉没有接茬。
赵恪也不在意。他一边骂一边给人处理伤口:“你说你好好的去跟那大魔斗什么,你爹都斗不过的魔头,你跑去闹。现在好了,闹得一身伤回来。还好连丫头瞧不出,不然不知得吓成什么样。”
“至少那魔头是死在我手上。”
闻人拂玉垂眸道,想到连善,他道:“对了,我听说刚才有个仆役来你这治病,不知他得的什么病?”
“谁?”赵恪皱眉想了想,“哦,你说小裴啊,他神魂不稳,我给她开了点安神丹。”
“什么症状?”
“这能有什么症状?”赵恪没好气说着,语气忽地一顿,“你疑心他来历不正?”
闻人拂玉嗯了声:“神魂不稳一般只出现在夺舍之人和破劫失利的人身上。那个人只有筑基二重境,骨龄也不过百年,怎么看都有点奇怪。”
赵恪放下刀,拿起药粉道:“那你想多了。小裴爹娘是城主府的老人了,他打小就是我看着长大的,他娘生他时不巧破劫失利,他自小便神魂不稳。说来也怪,前几年还好些,这几年愈发严重。”
赵恪一面摇头,一面将药粉敷在闻人拂玉伤口处:“也怪他命不好,爹娘都陨落得早,自己身子也不争气,要不然也不会沦落到天天给旁人穿小鞋的份。”
闻人拂玉回忆起连善和少年相处时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