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峻不凡的侠士,又于她有救命之恩,倘若瞒下昨日之事,再想借机寻到那人就没了借口。
果然凡事难以两全其美。
究竟该不该向母后说起此人,又该怎么说,她须得好好想想。
香车经过宫城验过金牌直入宫禁,一路上宫人们纷纷跪在道旁恭迎泰和公主的车驾回宫,车驾一直行到西宫宫门外,车内的两位身份尊贵的公主方才下车步行。
宫禁之内除太后和皇帝外所有人等不得行车,这样森严的宫规哪怕是最得宠的公主亦不得例外。为此颇有微词的萧敏绮在因此被最疼爱她的母后一顿训斥后也只得暗地里腹诽不敢妄言。
“公主殿下,皇后娘娘在椒房殿等候两位公主。”
“你们去禀告母后我出宫的事儿了?”
“奴婢不敢,昨日娘娘宣召殿下,殿下不在宫中,娘娘垂问奴婢等这才,这才……”
“既是母后问起,你们瞒不过也在情理之中。退下吧。”
喝退了宫人,萧敏绮一面向椒房殿走,一面思考着该如何说才能将此事圆过去,或是干脆实话实说,再求得母后出面替她寻得那位侠士?
皇后宣召,借给萧敏淑十个胆子她也做不出公然抗旨的事儿来。她向头前昂首信步的萧敏绮投去求助的眼神,可惜泰和公主兀自沉浸在说谎还是坦承的纠结中,全没看见自己胆小妹妹祈求的眼波,自然给不了任何回应。
萧敏淑只得打定了主意,待会儿到了皇后娘娘跟前,不论皇姐说什么她都只要点头称是就是了,其他的她什么都做不了啊。
不过这位性子和软的宁和公主想得挺美,真到了椒房殿能不能如她所愿,还真是难以预料喽。
当今陛下膝下唯有此二女,年长的泰和公主深得帝后宠爱,另一位宁和公主因母亲娘家不显本身又性子绵软没有兄弟帮衬,自然而然成了宫中被忽视的人中的一个。
然而比起虚无缥缈凶险万分的帝宠,宁和公主萧敏淑对自己眼下泯然于世悄无声息的日子还是挺满意的。大梁的公主们不论得宠不得宠,将来不是下嫁权臣笼络人心,就是送去外邦联姻,半点由不得自己。
争不争父皇的宠爱都改变不了她今后的命运,她何必为母亲在后宫平添烦忧。他日她远嫁出宫落得轻松,母亲却得留在宫中备受责难。
她的乖顺不争也使得皇后格外放心她与爱女作伴,然而皇后说什么都没想到,就是她眼中爱娇俏皮的女儿和听话本分的庶女居然敢瞒着宫内所有人偷偷出宫还彻夜不归。虽说两位公主身边都带了宫人和侍卫,可到底天家女儿尊贵怎能轻易离宫。
皇后震怒之余更多的是对女儿的担忧。是以听闻两人回宫,头一桩事便是宣两位皇家贵女前来一问究竟。
椒房殿布置得华贵典雅却不奢靡,象征着皇后母仪天下的雍容气度,虽无美轮美奂的景致可赏,殿内陈设却是气象万千道不尽的尊荣威仪。当今梁帝的皇后乃是前任中书令柳澄的孙女儿柳氏,这位柳皇后家学渊源娴雅淑德,嫁予当时还是靖王的当今陛下为妃后淑慎懿恭、端庄纯一,又为当今陛下诞下长皇子,顺理成章成为皇后。
其人品家世资历容貌都非后宫寻常女子可比,这位深得当今陛下信任的柳皇后在正宫的位置上一坐就是稳稳当当的二十年,从未有过动摇。
若不是皇子们渐渐长成,朝中有些臣子们又开始浮想联翩,她的日子远比旁人能想到的还要舒心得多。
椒房殿的宫人引着泰和、宁和两位公主直入后殿后便退了下去。后殿只余下皇后身边的三两心腹垂手而立,必要时她们自会眼瞎耳聋什么都不知道。
萧敏绮一双杏眼像极了柳皇后,她自幼以母后为摹本,可惜年纪尚轻只学到了些皮毛,至少她若是学到了柳皇后不怒而威的气势,只消眼角一道余光,就够萧敏淑噤若寒蝉了。
“泰和,宁和,为何私自出宫还留宿在外?”
为柳皇后身上的赫赫威势所惊到的萧敏淑二话不说直接跪下低头不语,她谨记着皇姐城门外的“叮嘱”,不该说的话一个字都不会说。她这一跪再一哆嗦,皇后只会以为她胆小怯懦成不了气候,自然不会指望她能指认什么。
果然柳皇后无奈地轻叹着,示意一旁的心腹宫人去扶她起来,不想这位公主靠着宫人的搀扶还没站稳又险些腿软地跌回地上,侍立在侧的宫人只得又上前一位相帮着才将她扶起立稳。
“宁和莫怕,本宫并非责骂你二人。你们是大梁的公主,安危非同小可关乎皇家颜面,若在外有所闪失,本宫如何向你们的父皇交代。”
萧敏绮就等着母后放软口气的这一刻,眼看身后的胆小鬼好歹派上些用处吓软了腿令母后不好再厉声责问,立马儿跳出来使出百试百灵的撒娇大法,争取让母后不再追究她的任性妄为。
“母后有所不知,女儿就是听闻父皇近来为天象干旱百姓欠收之事烦忧,这才想着要为父皇分忧解劳故而擅自出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