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三两句话便将之前献王耿耿于怀的落败和损兵折将的满肚子怨气消解得无影无踪,其他本事不论,光这口舌上的功夫就远非常人可比。
然而摆平了献王之余,大姑姑又不禁想起了江湖传闻中那位即将成为江左盟新宗主的人——梅东冥,也姓梅,仅仅是巧合么?或是跟梅长苏有什么切割不开的关系?
可惜这人在江左盟中鲜有人知,几个老不死的东西将他藏得甚好,竟连那人都探听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不知金陵城那边,是否有所斩获……
圣意下达不久,言侯爷就安排好手上其他的事务全副身心投入到陛下和他们共同商议定的目标之上。
江左盟大长老挟恩迫梅长苏留下的孩子都已经快二十岁了,他们机缘巧合同他相识,他却拒绝了与他们相认,并且执拗地拒绝了言豫津的好意回转廊州。
有了蔺晨托飞流转交的信笺,他们几人抽丝剥茧推断出的“真相”离事实真相确实并不遥远,越是明了真相,他们君臣几人越是为之愤怒。
小殊(林殊)唯一的儿子,本该是捧在手心的天之骄子,凭什么经历九死一生挣扎着出生长大之后还要沦为江左盟抵抗朝廷的工具,他本应当带着荣耀而生,无忧无虑地幸福长大,继承祖先的意志,承袭他父亲的封爵地位,昂首立足于明堂之上。
江左盟虽好,终究委屈了他,尤其不该打着利用他的主意绑住他的手脚将他束缚在江左盟。
“侯爷,林氏祠堂到了。”
“好。拿上备好的供品给我。你们在外等候,不必进来了。”
“是。”
“我让你们去山上观内请父亲来此,信未送到?”
“侯爷恕罪。小的们上山之后观内观主言道老太爷昨日离观下山去了。”
父亲年岁已大,平素长居京西寒钟观不逢朝中大事家中四时节气祭祀先祖这样的大事等闲不会离开,这不逢年不过节的他却一声招呼都不打的突然间下了山,而且连侯府都未通知连去了何处都无人知晓。
“父亲身边可带了得用的人,可知往哪个方向去的?”
“老太爷身边贴身的仆役都跟着呢,侯爷放心。”言侯的心腹管事办事一向妥当,这次言老太爷走得虽急未曾交代什么,在他一再追问下倒也寻着些蛛丝马迹,“观主虽没得老太爷交代,却说老太爷是接到一封帖子之后才匆忙下的山,满脸的喜色藏都藏不住,当不会有危险。”
喜色?帖子?
父亲避世而居多年,侯府内的一应应酬大多由他出面,什么人竟会特地绕开金陵城中的侯府将帖子直接送到寒钟观,父亲看后还喜形于色不能自己?
“罢了,你稍后去京城四门打探一番看父亲是从哪里出的京,派人一路保护父亲,有事及时求助当地府衙。”
“遵命。”
前些日子禀过了陛下,得到允准选了今日正是好日子,他亲自取了装载了林殊亲笔婚书和宫羽庚帖的锦囊重新找了个精致玲珑的木盒盛放,赶在今日前来林氏祠堂告慰林氏列祖列宗在天之灵。
他今晨特意沐浴焚香,换上一身素服戴上素冠,供奉四牲果品,上告林氏先祖。
“林氏先祖在上,晚辈言豫津,得陛下允准,因为林氏绵延子嗣有功,奉宫氏女子宫羽为骠骑将军林殊之妻,入林氏宗祠享香火供奉四时祭祀,望林氏先祖允准。”
“二十年前宫氏女子为林氏诞下麟儿,现如今已届弱冠之年,天意弄人流落在外,陛下与林殊哥哥情谊深厚,不忍见其子嗣江湖飘零,已决意设法将其迎回。林氏先人在天有灵,请护持晚辈行事一帆风顺,马到功成。”
“林殊哥哥,或许你将亲儿留在江湖之远有你自己的用意,陛下和我们这些个旧人却绝不会允许你的儿子冠上林以外的姓氏。豫津将要做的事也许是违背你的初衷的,但是豫津可以在此立誓,定会将东冥视如己出,陛下亦会加倍疼爱补偿他,你在天之灵可以安心了。”
告祭已毕,言侯爷恭恭敬敬地向着满墙的灵位行了三个晚辈的祭礼这才退出林氏祠堂。
既奉诏令以来他已将手上的琐碎事务交代旁人处理,只待腾出手来一心一意的调查梅东冥和江左盟的事儿。
林殊病亡林氏无后始终像根骨刺扎在他们几人心头,唯一让刺不再作痛的方法就是彻彻底底拔除它。
“侯爷,有您的信,刚送到的。”
“哪儿来的信?”
“廊州。”
说曹操到曹操就到,未免也太巧了点吧。言侯爷剑眉一挑,从管事手上接过信钻进马车拆开细看。
越看越是心惊,越看越是意外。
信中所述条理分明推断合理,他们几人是亲身经历过此事的,稍一联想便能将信中内容与他手中所掌握的一些个线索连贯起来。桩桩件件蛛丝马迹无不指向了献州那位人老心不老的献王殿下,有杀手楼指证、江左盟提供的千华派帮众口供,献王居心叵测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