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几人便乘马车来到了桑树林。
距离春季还有一个月，桑树光秃秃的，不过一眼望去，桑树林竟是看不见尽头，目之所及，全是灰色的枝丫。
桑树排列整齐，间距严格把控。每隔一两里，就有一木制小屋，大概是守林人的住处。没走多远，顾清冬便远远瞧见了个人影。
众人快步走了上去，发现是个老伯，正在修理木屋的窗户。见这么多陌生人靠近，老伯一脸警惕。
“你们是来做什么的？”
顾清冬笑笑，回道：“老伯，我们是来参观这桑树林的。”
“参观桑树林？”老伯看向众人的眼神更加奇怪了，“这冬天光秃秃的，有什么好看的，赶紧回去！”
“老伯，您误会了。”顾清冬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这是官府的文书，我们是特意来视察桑树林的，还请您见谅。”
老伯接过文书，看到了熟悉的官印，这才放下了防备：“既然你们是宋推官派来的，那便不是坏人。”
“这话怎么说？”
老伯望着文书上的官印，感慨道：“宋推官真是难得一见的好官，易城好久没有出这么负责、这么有正义感的官老爷了。”
“为什么这样评价他呢？”
老伯放下手中的东西，从屋内搬出椅子，请四人坐下，正色道：“他对待老百姓是极好的，体恤民情，想方设法给我们谋取福利。”
随即，他又补充道：“就算苏郡守打压他，他也坚持自己的想法，因此他在我们老百姓中间呼声很高。”
看来她的眼神还好，没有提前退化。
“那老伯，依您这么说，苏郡守是个坏东西咯？”
老伯左右望了一眼，比了个“嘘”的手势，压低声音道：“姑娘，这话可不兴说啊……虽说这郡守脾气是差了点，但处理公务水平可是相当的高。”
“相当高？”
“没错。”老伯点点头，“每年每月的官府公示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找不出一处差错。”
“原来是这样。”顾清冬若有所思，随后又问道，“那您觉得苏郡丞怎么样呢？”
老伯想了想，似是有些纠结。
“怎么了？是不方便说吗？”
老伯摇摇头：“只是觉得这郡丞的脾气古怪。”
“古怪？”
老伯回道：“他性格一会儿好一会儿差的，完全猜不透他的心思……不过他也和郡守大人一样，能力很强。所以即使大家有怨言，也会咽回去。”
二人的性格竟然是这样的，和宋煜的说辞有不小的出入，值得深究。
能力问题上宋煜未曾提及，只是简单描述了一下二人的性格。
苏岸暴躁张扬，苏福安静平和。
是宋煜在说谎、故意回避，还是老伯听信了传言被误导？
毫无头绪。
见时间有些长了，蒋宥逸提醒道：“今天的正事还没办。老伯，带我们在四周转转吧。”
“好。”
于是众人起身，待老伯将椅子归位后，便开始往林子深处走。
越往里走，桑树越高大。顾清冬望着几乎要磕碰在一起的老桑树，问道：“老伯，这林子里的桑树还在慢慢增加吗？”
“以前在官府的规范下增加，但从去年开始就不增加了。”
“为什么呢？”
“说是树林太大，桑树太多，有点管不过来了。”
顾清冬抬头。
的确，桑树太多了，要是继续增加，官府管理起来会越来越困难。
“那没有桑树的人干什么呢？”
“去年苏郡丞出了个法子。”老伯回道，“让人到陵城学纺织技术，再回来□□家里没树的人。”
“效果怎么样？”
“效果可好了！大家都很认同。”老伯回忆道，“……不过，自那以后，郡丞的性格又莫名其妙阴沉了很久，公务也不办了，连郡守都感到奇怪。”
几人一边走一边从老伯口中获取信息。顾清冬仔细观察，从地面到树干，全都瞧了一遍，没有发现半分异样。
不应该的。
回去的路上，她又仔仔细细查了一遍，依旧没有发现。
难道真是她判断失误了？
顾清冬一下子有点想不通了。
回到木屋时已是黄昏，蒋宥逸道谢：“多谢老伯。”
老伯与几人接触后，感觉到了善意，便笑眯眯道：“道什么谢，你们为了保障老百姓的生活，累了一天，该接受谢意的应该是你们才对。”
顾清冬仍在埋头苦思。
林内没有。
难道……
“阿姐！”姜玲突然出声，压低声音道，“要不去桑树林外围的林子里看看？表哥和我都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