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个奴隶?尊者的两座银矿也就够用半年吧!”
“奴隶们不好好采矿,哪供得起尊者的琼厨金穴哦!”
脑中轰鸣一片,千羽下意识去拔剑,一只手突然把她的手按在剑柄上。
是洛衣。
那双清澈的眸子似乎要望进她的眼底,他缓缓道:“千羽,记住你是谁。”
昔日曾一字一句对师尊许下一生只做夏千羽的承诺,此时此刻,她只是夏千羽,七徊山的夏千羽。
千羽眼中一红,狠狠把刀插回鞘,低声道:“我便是剑圣门下,也看不得这等场景!”
洛衣叹气,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这世间掬不尽的苦难,莫说是他们,纵然强如师尊,已立于世间武林之巅,依然有隐忍事,有不平意,有莫奈何,依然无法普度众生。
剑能斩恶人首,却斩不断苦难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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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羽与洛衣一起进了城,因为刚才的事,两个人都格外沉默,走了五百来步,穿过四国有名的集墟,便进入了内城。
城内高耸的银色双塔在倾城日光下光辉夺目,建立在高坡的白色楼宇鳞次栉比,黄金风铃木在满城腾起一望无际的金色烟尘。
有人拍拍她的肩。
千羽转头,眼前是两串红莹莹的糖葫芦。
没想到白阙也有糖葫芦。
她摆摆手:“没胃口。”
洛衣叹口气,自己拿着一串咬了一口,突然停住,像是被冰封了,片刻,皱眉道:“好辣。”
千羽惊讶地看着他——怎么可能是辣的?!虽这么想,但看着他皱着眉一脸忍耐的样子,忍不住好奇,接过来尝了一口。
熟悉的酸酸甜甜的口感填满了舌尖。
“你骗我!”千羽扬起眉。
洛衣的表情舒展开来,微笑着看她,眼睛亮晶晶地:“好吃吗?”
原来,他是在用这种笨拙的方式安慰她。
千羽觉得好笑又无奈,于是又咬了一口糖葫芦。
酸酸甜甜,真的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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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又走了十来步,耳畔突然传来熟悉的呼唤:“洛衣!千羽!”
婆娑河北岸的一个酒肆前坐着两个熟悉的人影,千羽眼前一亮:“茗姐姐!大师兄!”三步并两步跑过去:“你们怎么知道我们来了!”
“你二师兄下山前飞信说你们就这两天到,我和茗茗就来这里一边喝酒一边等。”丘剑打量着她呵呵一笑:“千羽,长个儿了呀!”
千羽笑:“我都二十一了还长什么个——一年不见,大师兄你眼神还是这么差!”说着,拉拉旁边洛衣的胳膊:“你瞧瞧二师兄可有变化?”
丘剑上下打量着洛衣,咧嘴一笑:“你二师兄以前木头人一个,现在似乎活泛了些?”说着,对洛衣笑道:“我们遇到的这点事可大可小,没想到师尊居然让你下山了——看样子师尊实在是看看烦你们了呐。”
洛衣看了一眼丘剑手上的酒壶,认真地望着他微微一笑:“大师兄,酒要洒了,小心。”
茗茗听了这话,当即扬起眉,劈手从丘剑手中夺过酒:“这两天等千羽和洛衣是假,每天喝得酩酊大醉才是真。”说着,将酒泼到地上,漂亮的脖颈一扬:“还喝什么酒?回家了!”
她泼酒的时候,丘剑看上去恨不得被泼的是自己,痛心疾首地跟在她身后,一路唠叨:“茗茗呐!白阙的云梦间可是三大名酒之首,你不让我喝也就罢了,还要泼掉它!这简直是暴殄天物呀!这都是十年陈酿,我平时都舍不得多喝的呀!你这暴殄天物!简直太暴殄天物了呀!”
“你这个酒鬼,再喝下去剑都拿不稳了!”
千羽在后面看着他们两个人拌嘴,相隔一年的团聚来得这样吵闹又亲切,让方才的沉郁和旅途的疲顿一扫而空,突然发现洛衣望向自己,便明白他也是同样的感觉。
两人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