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声不停爆裂在头顶,电光不绝,天地在黑暗与霜白中竞相交错。然后,欧阳不器看到了枣红色的马。
一匹马在朝前狂奔,马蹄踏在积水中,在脚下溅起一朵又一朵巨大的水花,朝着木板疾驰而去。
“人呢?”欧阳不器脑中闪过一丝疑问,随即拉开长弓大吼:“盯着马腹!”
倒挂在马镫上的黑骑自马腹下翻上马背挥动缰绳,箭雨中,一身轻甲的骏马在木板上高嘶一声,竟从七尺山石上一跃而下,与此同时,后面的骑兵如法炮制,疾驰而来。
箭雨毫不留情地坠落,但依然挡不住骑兵们驰骋而去,欧阳不器一身冷汗——卢宗衍昔日率骑兵踏破清澜,一战名动四国,今日所遇更是他手下精锐中的精锐,亲眼所见,果然不凡!
“干!”欧阳不器忍不住咒骂一声——夜雨中射死这些马的可能性近乎为零:“快冲!”他大声嘶吼着,挥手率士兵在满是泥泞的半坡上拼命向前移——一旦没有巨石挡路,骑兵的速度和冲击都是难以想象的!而他们根本没有预料到会在巨石那侧对抗骑兵!宁翡挡不住了!
白色的闪电映照大地,雷鸣不绝中,枣红色的马高嘶着出现在巨石之上,随后一跃而下,在巨石前方溅起丈高的水花。
怎会有马?
但跟本来不及细想,宁翡思索片刻,随即挥手高喝:“一队退!二队纵列!”
他们离巨石只有百米,距离不够!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他带着五十名士兵踩着一脚泥拼命往后撤,另百名士兵迅速换成百米长的纵列依着山体而立,与此同时,第一匹马已经冲到了纵队面前。
“立盾放枪!”宁翡回首大喊。
第一队前后交错成紧密的两排,与此同时,金戈交错声乍起,黑甲骑士的长枪伸出的刹那,步兵的第一排已将自己与身后同伴护在盾下,而二排步兵的长枪纷纷刺向马腹,意欲将马匹最脆弱的部分捅个对穿。
然而,步兵们的长枪并未伤到马腹,而是触到了坚硬的板甲,与此同时,一股巨大的力量似挟制住了所有人,让他们的枪变得笨拙又缓慢。
马蹄飞起,将骑士带得高出步兵近半米,黑甲骑士居高临下,枪尖穿过盾牌的缝隙,像点人头一样极其轻巧地戳中了一个士兵的脑袋,随后,马蹄落地又飞起的下一刻,枪尖又刺穿了另一个士兵的头颅,随着骏马飞驰,一扬一顿间,已有十个士兵倒下,嚎叫与雷鸣交织,血水在白色的闪电下瞬间被暴雨洗刷,而黑骑已踏着泥泞朝着前方布阵的宁翡驰骋而去!
宁翡携严阵以待的步兵立在道路正前方,借着明暗交错的电光,毫无犹豫地催动双手剑直取对方头颅。浩大雨声中有什么清脆相击,只在瞬间,他便感应不到自己的剑。
及至此刻,宁翡终于微微白了脸——他意识到了与自己交手的到底是谁!
劲弩发起的箭矢如雨狂泻,而黑骑挽起枪花相接,一路狂奔如入无人之境,只刹那,一人一马已突入到阵地前方,那里,密密麻麻的枪林自几十只黑铁坚盾后森然而立,激得暴雨于此四散奔逃,但黑骑无丝毫停滞,继续向前,于此同时,所有人都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所阻,长枪继续点破三个人头,士兵们倒下的瞬间,铁蹄毫不怜悯地踏上他们的身体,在黑夜中扬长而去。
远处响起嗡鸣之声,双手剑终于回应了主人的召唤,破开雨幕回到宁翡手中,而黑骑已在隐没在夜雨之中。
宁翡擦了一把脸上的雨,大吼“布阵!”
前面,又一个黑骑在逼近。
虽已折损十几人,但士兵们锐气不减,盾牌防御的位置愈发精准,枪林在半空中纷纷前戳,黑骑一抖,身上渗出两朵血花,但骏马的飞奔救了他,他低伏在马背上,停在山道尽头的枪阵前。
飞矢如蝗,黑骑举盾苦挡,于此同时,他发出一声尖哨。
巨石下正在前突的黑骑一顿,勒马伸盾挡住头顶的箭雨,让身后的黑骑奔驰越过。
嗡嗡声夹杂由远及近,山侧的士兵们先是感受到接连甩在脸上的雨水,此后盾牌被什么疯狂撞击,听的咔嚓几声,三支枪柄应声折断。
“流星锤!”黑暗中,宁翡辩出声音,大声提醒,与此同时,抡锤的武士已突破纵阵,原本在阵前箭雨中苦战的同伴也听到声响,与之统一马步,朝着宁翡的枪阵疾驰而来。
双手剑应声而出,破开雨势砍伤第二个黑骑的马腿,受惊的马匹惨嘶着倒地,于此同时,黑骑从马上跳下,流星锤挥过头顶,重重砸下来。
“后退!放箭!”宁翡高喝,士兵们踩得泥水噼啪四溅,箭矢如暴雨倾泻而出,惨叫与枪柄折断的声音交错响起。
……
高空的箭雨阻住了大部分步兵,但难以追上骑兵的速度,眼见骑兵们虽有损失,却也接连穿过侧方枪阵,欧阳不器伸手把弓弩丢给手下,手持长枪,循着马蹄声,从山上一跃而下。
山下黑骑感受到危险逼近,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