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酒??”
向来处事不惊的佟国维睁大了眼。
隆科多也微微一愣,满眼求知欲的看向马佳云惠,“用酒如何除害虫?”
因着下马车后就一直在外面站着,隆科多的暖帽和雪氅细软浓密的绒毛上落了许多细雪。
但此刻他可顾不上掸掉。
就连小女郎的睫毛上也沾了几片将化未化的洁白雪花,她仰头看向隆科多,如实回答,“土豆苗上面的虫卵是蚜虫,用浓度高的白酒便可除灭。”
见小女郎略微停顿,一旁的佟国维有些心急道,“快接着说。”
别说他活了这么大没听说过白酒可以除害虫,就连农物该在何时下种他都不太知晓。做为朝廷命官,佟国维一改往日的严肃谨慎,此时露出和儿子一样的表情。
用多少白酒?又该如何喷洒?
“将酿了五年以上的白酒喷洒在土豆苗的叶片上,每日早晚各喷一次,连续三日,便能很快除灭蚜虫。佟大人一试便知。”
马佳云惠看出佟国维想问什么,说完福了福身。
佟国维听后缓缓点头。
隆科多犹豫了一下,问出心中思虑,“土豆苗遇酒气,岂不会影响生长?”
马佳云惠面色不变,“隆大人不知,白酒喷洒在土豆苗上不仅可以防御虫害,还能促进生长壮秧。白酒易挥发,只要量数适宜,对于生长期的土豆苗并不会有影响。”
看着小女郎明亮坚定的眼神,隆科多心中的犹豫散去。
随即吩咐了人去取白酒。
担心田地里的霜雪会浸湿小皇子的棉靴,隆科多走过去单手抱起还在专注看小苗苗的胤禛。
胤禛,“?”
眨巴眨巴眼睛,小团子脸上掠过一抹迷惘。
有武将之才的隆科多浑然无知,抱着小皇子一边朝着田间地头走,一边感慨着向自家亲爹道,“阿玛,您知道等这些农作物推广天下,能救多少人的性命吗?”
佟国维掐了片土豆苗尖端的嫩叶塞到嘴里,细细嚼了嚼,觉得生吃味道有些怪,又吐了出来。他虽然经历过灾旱,但那也是见百姓在受苦,他这种高官厚禄之人可没亲自感受过。
不过这种能吃的叶子可比那些难民啃树皮强多了。
“咱们大清的旱地有多少,便能救多少人。”
佟国维又掐了片嫩叶,用手轻轻拂去上面的霜雪,递给儿子,示意儿子也尝尝。
隆科多认真琢磨了一下,顺手接过老爹递过来的土豆叶,说,“就按每户五口人算,少说也有二十万口人了。”
尝了一口土豆叶,吃惯佳肴珍馐的权贵子弟登时蹙了蹙眉。
——“阿玛,要不咱们还是吃土豆吧……”
马佳云惠抿嘴笑了一下,走过去,“土豆叶不如菜叶口感好,自然不能生着吃。”
“要摘取嫩叶,焯水后炒食。可以调理肠胃,还可去胃火。”
一个小孩儿,懂的东西未免太多。
佟国维暗暗纳罕,不禁打量起了她。
只见小女郎身上穿着一件靛蓝色的夹袄,头上梳着个小两把,还落了些刘海在脸颊,显得灵动俏皮。
他满眼欣赏的点点头,“是这样啊。”
这么说,以后百姓不仅可以收获亩产千斤的土豆,还可以炒食其叶,对于以食为天的百姓来说,确实是个福音。
这时,属下取来一罂白酒。
隆科多侧头问,“对了,白酒需要兑水么?”
马佳云惠摇头道,“无需兑水,若兑了水,酒的浓度变被稀释,便不能够完全除灭蚜虫了。”
隆科多看了看装酒的瓶子,又看了看一眼望不到头的土豆苗,于是对取酒的人说,“一罂定然不够,再去取些来。”
小皇子从他怀中探着个小脑袋东张西望,第一次出宫,小家伙看什么都觉得新奇。佟国维瞧见了,便眉眼俱笑地走过去,“若真能种植成功,那么四阿哥您可就立了大功了,到时候,皇上定会论功行赏。而老臣也有幸沾着四阿哥的光,跟着您一同被世人称赞。”
“唔。”
胤禛趴在隆科多的肩头,眼神有些复杂。
只要不让他继承皇位,封赏什么都成。
冬日寒风料峭,天气冷得就算身上穿着厚实的棉衣也能被冻个透心凉。
出了门不比暖阁,没有炭火。
佟国维担心小皇子着风寒,寻思着这会子宫里的贵妃女儿参加宫宴应是快回承乾宫了,于是抬眸看向长吉,“外面天冷,你们先带四阿哥回宫吧。”
先前他从宫内出来的比较急,还没来得及将此事告知女儿,四阿哥虽是养子,但若出了任何差池,他们佟家也是担待不起的。
长年混迹官场的佟国维思虑周全,出来追赶儿子马车时又调了一拨侍卫,现在小皇子回宫,由侍卫护送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