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毫无意外地,安辞镜站在门外,轻声喊道:“将军,我能进来吗?”
李霜飞翻了个身,无情拒绝:“不能,我不想见你。”
他好像没听到,一阵动静后,站在了床前。
她就知道,压根就不能指望这个人会听话。
“既然你怎么都要进来,何必问那一句呢?”李霜飞状若艰难地坐起身,见他仍是一身白衣,月光流转,不及他眼中光彩半分。
安辞镜露出笑,又要像以前一样凑上来,她也像以前一样把他的脸摁住了。
“离我远点——说说,你怎么进的太医署?”
他马上就要坐到床沿上了,她略带警告地看他一眼,又抬手示意他搬个坐凳来。
“我正要跟将军讲呢。那日分别后,我在那间屋子里辗转反侧……”他像讲话本一样娓娓道来,这句话里似乎掺杂了不少感情。
李霜飞忍不住了,不想听他胡扯,“说重点吧,你到皓京以后投靠了谁?”
他被打断也不恼,干干脆脆地回答了:“六殿下。”
“那之前剿匪的事算什么?就这么轻易让你进太医署了?”
“我只是路见不平将那匪贼头子给杀了,除此之外,我与此事再无关联了呀。”
也不知道安辞镜到底什么毛病,跟人说话就非得靠近了说,现在他的上半身又斜了过来,她已经要到忍耐的极限了。
“这就是问题所在——我最后跟你说一次,离我远点,不然揍你。”她清清嗓,一天见了太多人,连水都没能喝几口,“你可是杀了最关键的人物,六殿下就没把你交出去?”
“这件事已经结束,六殿下没有继续追查此事的念头了。”
“原来如此。”
按照六殿下愿意自己给自己来几剑的脾性,恐怕不是他不想查了,是有什么事让他不得不放弃了。
安辞镜听出她说话带着些沙哑,替她端来一杯水,李霜飞犹豫一下,还是接过了。
“你……”下面的话,她有些难以启齿,毕竟这算是求人了。
她抬眸,对上一幅笑颜,真是要多眷柔有多眷柔,嘴里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
他很善解人意地开口道:“将军是不是还想问,为什么陛下会派我们来云城?”
心思被戳破,她反倒坦然了:“对,你们一行人出现得实在突然,我都不知道陛下想来看我什么。”
“这还得从将军你把那位段兄弟送到皓京说起。”
他把来龙去脉说清楚了,李霜飞不禁抹了把汗。
不是吧,景帝怀疑她在云城干见不得人的勾当?
她心思一转,猛然想到私兵的事——难不成这笔账要算她头上了?
“你知道我们在泸城剿匪的事吧?”她问道。
他点头,又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倒是一点不见外,“将军放心,只是怀疑罢了,现在你又将西越一部首领之子的首级取来,过不了几日就又会来人了。”
“那时陛下一定会明白将军的一片赤诚。”
李霜飞没感到安慰,反而脸上写满两个大字:完了。
以前几年不会有一次巡边,照安辞镜的话讲,下一次来的就是皓京的巡边使了。
她倒不是怕来人,她怕的是来人会把她也带走。
安辞镜看她面色不佳,时辰也不早了,便不在这多待,道:“将军睡下吧,我走了。”
她应了一声,本已打算重新躺下,但还是对着他身后道了一句:“多谢。”
“这是我该做的。”他向她挥挥手,又笑了起来。
李霜飞躺下后,心里百转千回,细细斟酌后,还是觉得先把西越的事解决才行,不然她被召回皓京,云城又是一片乱象了。
裴青鱼正带着人夜间巡视,甫一过拐角处,撞见安辞镜,立马在他身前道:“你在这做什么?”
安辞镜似乎是吓了一跳,小声道:“我想去茅房,但是迷路了。”
“那边。”裴青鱼给他指了方向,很是威严道,“军营里不许乱走,尤其是晚上,我会派人跟着你。”
“多谢裴副将。”
裴青鱼目送他离开,直觉这人很奇怪,想着第二日一定要与李霜飞说几句。
李霜飞却道:“不用管他们,谅他们也翻不出什么大浪。”
暗探都来了,拦一个安辞镜一个常德徽有什么用,更何况——昨夜安辞镜是来找她了。
吕钱来给她换药,见裴青鱼也在,干脆也在那讲了起来。
“将军,他们要待几日?”
她无奈道:“那得看陛下让他们待几日了。”
“老裴,你把乌乔邈的头送到皓京吧,这是我写的陈情书,一并交上去。”
裴青鱼应下,从她手里拿过陈情书,快速离开。
吕钱这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