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又一次被围住了。
老人家们将菜上的盖布一掀开,饭菜的香味就随着热气冒了出来。
他看着眼前白白绿绿的菜盆,身体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凌侍卫,你替我们尝尝这菜怎么样吧?”
“是呀是呀,不知道将军爱吃什么,我们就做好了拿过来尝尝。”
凌云转身就走,“稍等。”
段十昧被他薅了过来,美名其曰给他补补身子。
不负他所望,段十昧还真将这十几盆菜都尝了一遍,每道菜还吃了不止一口。
“真了不起,这么点粮食能做出这么多花样来。”他喟叹道,手上依然不停,嘴里被塞得鼓鼓囊囊的。
老人家们看他的眼神越发慈爱,凌云都被忘在了一边。
“乖小子,慢点吃。”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给你们送年夜饭啦?”
段十昧暂时没被口腹之欲蒙住双眼,含糊道:“可这得看将军的意思,我们不能随便吃的。”
李霜飞的声音不适时地传了过来:“你现在不就在吃吗?”
他噎了一下,良好的吃饭素养让他没将嘴里的菜吐出来。
只见这位李将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大有他敢再多吃一口,就给他一拳的意味。
“李将军,不要这么凶嘛。”
“你难得在咱们云城过年关……”
李霜飞换了脸色,对老人家们笑道:“各位的好意我替我军中的将士心领了,但这世上哪有守军吃百姓粮食的道理,还是不要破例的好。”
一位慈眉善目的阿娘笑眯眯道:“李将军为我们破的例不差这一个了。”
她连忙摆手,“两码事,一码归一码,大娘莫要再提。”
段十昧好奇道:“将军,啥事啊?”
她悄悄地斜他一眼,自然不会回答。
他见李霜飞不答,又去问旁边的凌云:“凌侍卫,啥事啊?”
她忍无可忍,众目睽睽下踢了他一脚,咬着牙轻声道:“你给我闭嘴。”
段十昧比她还不会审时度势,她认识的人里,和他有的一拼的,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安辞镜。
这十几位老人家,虽上了年纪,但眼神却清明的很,都是殷切地看着她,期待她有所回应。
她眨眨眼,“这样吧,我们去采野菜,诸位替我们把这些野味做成菜如何?”
她又对段十昧扬扬下巴,“你带着空闲的人去采,不认识的就不要采了,你应该很懂这些。”
段十昧喜道:“那这做出来肯定也好吃,将军你就放心吧。”
凌云接收到她传来的眼神,心下了然,当夜就着手抓了十几只耗子。
做出来的东西能不能吃,喂给耗子就知道了。
这玩意吃下去了没事,那他们吃下去肯定也没问题。
裴青鱼倒是对段十昧之前的所作所为还有些阴影,见他一人在荒地和山上跳来跳去,然后还喊人和他一起跳来跳去,不禁阴影更甚。
他惊恐地对着李霜飞道:“将军,他不是想毒死咱们吧?!”
她用剑柄在他头上敲了一下,“那能怎么办,我们还能真吃百姓的粮食?”
“唉,可这野菜能吃的不好吃,好吃的不能吃,不然咱们早就去挖野菜填肚子了。”
李霜飞扬起半边眉毛,对他的话不尽赞同,“我们是做不好,但别低估云城百姓的脑袋,他们是什么都能做成大菜的。”
裴青鱼好奇道:“将军吃过吗?”
她沉默不语,只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盯着他看,隐隐透露出危险的意味。
——方才如此好奇的人已经被她踢了一脚。
他自觉闭嘴,在她面前消失了。
趁着还有点时间,他也到处捉耗子去了。
多喂几只更安全!
李霜飞在云城的一个月过的平平淡淡,寒冬霜降,似乎连身边流动的气息都变脆了,西越没有来犯,皓京也没有消息传来。
不知为何,她与凌云对打时,总不自觉想起在伯安侯府的日子。
在她十三岁以前,她都是在伯安侯府里练武的。
她师父是个很不让人省心的人物,吊儿郎当,但确实有真功夫,训练起她来也很有一套。
这人姓吴,祖上出过将军,不知什么原因,到了他这一代竟然是连个一官半职都没混上。
那时候府上有一个规矩,凡是她在院内练武学武的时候,任何人都不许进去,包括李影淡李烟清和周红招。
她的第一堂课就是学会在痛的时候忍住,坚决不能出声,一旦发出一丁点声音,她的好师父就会把她反吊起来,在她头下面放一个马蜂窝。
好恶毒的手段。
刚开始她真的是哭天喊地,叫爹叫娘,周红招急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