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霜飞回想着那句“再活一遍”,心乱如麻,终于她还是下定决心,拉他一把。
郑梧笙仍在等着她,安福寿与安双全都垂着脑袋,像是受到了什么打击一样。
她大步走进来,对着他一拱手:“殿下,臣想放走安辞镜。”
“为何?”
“因为他此时的用处不大。”
“臣的意思是,放他走更能体现殿下的心胸宽广。”她知道这句话不足以说明问题,补充道。
“宽广?看来李将军也并不是如传言中那般愚钝。将军是说我若没了这个人证,更能得我父皇的欢心?”他的脸上隐隐有些怒色。
“李将军,你保家卫国,不是没有见过兵刃相接的残酷,为何在这时却要纵容那群人在北夏养私兵,存逆心?”
“殿下,臣不是这个意思。待您启程臣自会追查到幕后之人是谁,但是殿下,您细想想,安辞镜这个人真的适合现在带回去吗?”
从李霜飞的角度来说,她是真的不太愿意带着安辞镜回皓京。
这个人的目的太强了,但又不能清楚地得知他到底要做什么,与其在风口浪尖的时刻让他出现,成为众矢之的,不如在形势平缓时将他拿出来。
她知道六殿下应当是想带他回皓京,但这一带就不知道安辞镜的命运如何了。自己明里暗里对他说多少回,他的身份和他的所作所为是不可能让他能在这一案里全身而退的,偏他还一根筋地往皓京钻。
前世她没有听说过安辞镜这个名字,要不就是他在皓京死得快,要不就是没到皓京就死了。
郑梧笙闭上眼,将火气压下,或许她的话确实有些道理,“那李将军如何保证我以后能找到他?”
“好办。”
她转身出去,不过一会就听见有人大喊:“为何扒我衣服,将军——你要做什么?!”
再见到李霜飞时,郑梧笙见她手上拿着一个铁烙,顶端铁皮上有一个三角的图案,现在正冒着烟。
“殿下,我在他身上留了三角印,以后无论他到哪个州哪座城,都会有人报至皓京,要掌握他的动向很容易。”
郑梧笙一愣,“这是刑具吗?”
“不,这是军中的特设,为了重点关注某人的行踪,防止惹乱。不会对他的日常产生影响。”李霜飞将这铁具甩到一边,方才安辞镜看她的眼神好像他被侵犯了一样,确实是被侵犯了,她迫不得已让这三角印侵犯了他的身体。
不带他回皓京,又在他身上留了个印记,她也没理由说这是在帮他,只怕安辞镜这会已经怨上了她。
正巧这时凌云带着一名大夫回来,她让他先给安辞镜喝点药,避免发热。
“李将军,现在你更没理由推脱了。”郑梧笙坐在那,抬眼看向拿着剑仍在犹豫的李霜飞。
她左看一眼安双全,右看一眼安福寿,心里无奈,“为何非得是臣来动手呢?”
“福寿和双全宁愿死,也不愿刺我一剑——即使他们知道这是在帮我。”
立在旁边的福寿双全又低下了头。
“殿下,”她提剑的手松开又握紧,“臣得罪了。”
话音刚落,她就猝不及防地刺向郑梧笙的肩膀,一剑见血,刚下去还没什么感觉,渐渐地痛感蔓延,他脖子上的青筋暴起,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
李霜飞连忙扶住他,见他不住地摇手,以为他疼痛难耐,向外面大喊道:“凌云,把大夫送进来!”
郑梧笙几欲呕吐,猛咳两声,艰难张口:“别……别进来。”
“一剑,不够。”他握住李霜飞的手腕,爬满血丝的眼睛坚定地看着她。
“殿下,臣……”她本想拒绝,但也知道这伤不算重,恐怕没有什么说服力,横下心来,她细细想了一下,刺向了郑梧笙身侧的肋骨。
他的身躯更沉了一些。
旁边的安福寿与安双全看傻了,只知道抓着他的身子,给他止血。
李霜飞将人打横抱起,送到榻上,大夫已经进来,看见这一幕不由得一惊。
“愣着做什么,快来治人!”她将大夫直接推到那,大夫的脚都没动一下。
好在这是刚一受伤就用法子止血治伤,郑梧笙没吃太多苦头,还能夸一下李霜飞刺的好。
“李将军,不必在此处等了,我过一日便启程。你快去追人吧。”
李霜飞也知该去追那些逃出去的私兵了,她又在营中打点了一番,确认没什么可嘱咐的后,便又去见了安辞镜。
安辞镜这次没有对她笑了,只道:“将军还想做什么?”
“我只对你讲两句话:现在去皓京,你只有死路一条。”她的手附上剑,慢慢走近。
他警觉地向后退了几步,一如李霜飞初见他时。
她笑了笑,“最后一句话:你是想在这被我一剑解决,还是自己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