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就……这么走了?”
从顾流之收到那封加急的信,下午还请了假没去上工开始,陆荇就知道,他们可能过不久要离开了。
只是没想到,才短短十几个小时的时间,她就离开了熟悉的生活了五年多的地方,踏上了去往他乡的路。
跟着来送行的只有大队长,他明明很年轻的脸笑出了一朵菊花,无比开心地叮嘱陆荇,“小草,家里你不用管,跟着你顾哥奔前程去,叔就知道你不会比你爹差,有空了就回家里看看,在外头别苦着自己,这是叔跟你婶子的一点心意,你收下。”
说着,掏出一个小布包交给陆荇。
陆荇哪里能接,连忙摆手拒绝,“叔,这我不能要,你们这些年够照顾我的了,哪里还能要你们的钱。”
“哎呀你就拿着!”大队长硬塞给她,“穷家富路的,你要是在家我跟你婶子也不能给,你就当叔做那什么,什么资的,将来你要是发达了,别忘了孝顺我跟你婶子。”
说到这份上,再不接就生分了,她也确实没带钱,所有的钱票就留给家里了,因为她想着,顾流之总不能饿着她的。
大队长一直送了他们上火车,这才回村里去了,走的时候还感慨:“我滴娘嘞,原来卧铺车厢是这个样子的,就辣么窄一张床,票价贵辣么多,还辣么难买,啧啧啧!”
火车上的陆荇跟着顾流之找到了铺位,两个相邻的下铺,其中一个下铺被人占了。
那是一个学生头,冷白皮的女生,看起来就是一副十分乖巧的样子,加上人有些瘦弱,透露出一股不一样的清冷气质美。
顾流之上前就说:“同志,睡错位置了,麻烦起来。”声音冷硬。
谁知那女生竟然硬生生逼出两汪眼泪,开口说道:“这位同志对不起,占用了您的位置,因为我身体不好,所以才占用了您的铺位,我是中铺的,跟您换可以吗?我可以补您差价。”
正常来说,一个大男人看着漂亮妹妹眼含泪水的恳求,半推半就也就答应了。
可顾流之不,他掩嘴咳嗽了几声,脸色瞬间苍白,而后道:“不可以,这位同志,咳咳咳……我也身体……咳咳……不好,家里人……咳咳咳……咳咳咳咳……”
见他一副肺都快咳出来的样子,那女生被吓得不轻,赶紧从床上跳了起来,哪里有半分病弱的样子。
而后在所有人看热闹的眼神中,一溜烟爬上了中铺,再没探头一下,估计是怕顾流之有什么传染病吧。
所以这就是他暧昧对象都没有一个的原因吗?陆荇诧异得微微张嘴,心里涌现一丝丝惊喜。
她一直以为军人多少总会有点中央空调属性,因为为人民服务是行为准则,退让、帮忙就成了必须。
如今看来,这种“恶习”,顾流之是半分都没染上。
要是真的跟他在一起了,安全感真的足足的了,只怕有哪个女生让他拧瓶盖,他都会咳嗽几声,告诉人家平时都是他妹妹帮他拧的。
陆荇十分配合的搀扶顾流之到另一边下铺坐下,跟他交代一声就开始整理女生睡过的床铺。
她怎么可能让顾流之睡别的女人刚刚睡过的床。
从陆荇家这边到帝都,需要四十个小时,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应该是明天晚上十点多钟到。
需要在火车上度过两天一夜的时间。
这次出门是出得真的急,除了早上陆老太让陆荇把家里做的早饭十个窝窝头,十张葱油饼全带上了之外,还给他们带了一小罐家里腌的咸菜。
其他的零食点心都被顾流之以出行不方便,到了那边可以买,火车上有盒饭这之类的理由婉拒了。
大队长来送行的时候,塞了一大袋的白面包子,据说是白菜猪油渣馅儿的,香得很,大队长媳妇四点钟就起来包了。
所以他们的行李除了各自几套衣服打包了两个小包裹被陆荇包成了一个稍微大一点的包袱之外,就剩一个军用水壶、一个铝制饭盒和陆老太跟大队长准备的吃食了。
跟其他大包小包比起来,确实是轻装简行。
陆荇收拾完后,将他们随身带的东西归置好,取出大队长给的包子,递给顾流之一个,“哥哥,这个包子冷掉了就不好吃了,快吃,别辜负大队长的一番心意。”
中铺占铺位的女生突然冷哼一声,骂了一句,“土包子!”
“土包子说谁?”
“说你!”
“哦~”陆荇尾音拖得老长,“原来是土包子在说我啊。”
说完,车厢里看热闹的,嗑瓜子的,打牌的人都大笑起来,她调皮的冲顾流之眨了眨眼睛。
“你!你太过分了!”
占铺女生说着就坐起来,要跟陆荇理论,被顾流之几声咳嗽吓得赶紧又缩了回去。
那个男人真是可惜了那张脸了,病成那样子,哼!她才不跟短命鬼计较!